沪大的校园，似乎总弥漫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青草与书香混合的气息。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洒满林荫道，为熟悉的红砖建筑披上温暖的柔光。三三两两的学生嬉笑着擦肩而过，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郑煦言和楚南栀避开人流，来到了那棵据说有百年树龄的老梧桐树下。这里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也曾是无数次“偶遇”、争吵、又别别扭扭和好的地方。树冠亭亭如盖，见证过太多青涩的悸动与锋芒。
楚南栀手里拿着一个小巧却坚固的密封金属盒，是专门用来做时间胶囊的。她蹲下身，在盘虬的树根旁，选了一处松软的泥土，拿起准备好的小铲子，开始挖掘。
郑煦言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侧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点。这一刻，她不像那个运筹帷幄、搅动商海的女王，倒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让他一眼万年、又爱又恨的校花女孩。
一个小坑很快挖好。
楚南栀放下铲子，打开金属盒。她先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文件有些旧了，边角甚至有些微卷。最上方，是清晰加粗的“婚前协议”字样，而下方，则是在“离婚”相关条款处，被她当年用笔狠狠地、几乎要划破纸背地打了个叉，旁边还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
这是那份，曾象征着束缚、对抗与不确定开始的协议。
她看着这份协议，眼神有些复杂，像是穿过时光看到了那个浑身是刺、准备随时抽身离开的自己。然后，她没有任何留恋，干脆利落地将这份协议折好，塞进了时间胶囊的最底层。
“这个，”她拍了拍金属盒，语气轻快，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埋掉过去。”
那些猜忌、试探、冰冷的条款与随时准备分道扬镳的疏离，都将被深埋于此，归于尘土。
郑煦言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深邃的眼底情绪翻涌。他也在她身边蹲下，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另一个鲜红的小本子——他们的结婚证。
他翻开，看着上面两人并肩的证件照，那时的他们，一个冷峻，一个慵懒，眼神中却都已有了彼此的影子。他指尖抚过那枚庄严的国徽，然后，郑重地，将这本象征着法律与情感双重联结的红本，轻轻放在了那份“离婚协议”之上。
鲜红覆盖了冰冷。
联结覆盖了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