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手腕一僵，试图抽回，却被他牢牢握住。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强的戒备取代。
郑煦言俯身，靠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织在湿热的水汽里。他看着她眼中自己的缩影，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力度：
“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句话，像一个沉重的砝码，投入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天平。它承认了他的调查，也暗示了他所知的深度。那些关于周氏眼线、关于威胁、关于她被迫无奈的过往，似乎都在这一句话里，昭然若揭。
楚南栀的心跳漏了一拍，被他握住的手腕处传来他脉搏沉稳的跳动。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讥诮，只有一种深沉的、复杂的了然，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类似于承诺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时失语。
就在这气氛胶着、呼吸可闻的瞬间，远处廊下，传来了郑老爷子中气十足、带着明显愉悦的叫好声，伴随着几位长辈心照不宣的轻笑：
“好！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就该多亲近亲近！”
“你看他们，多般配！”
显然，他们“亲密”依偎在温泉中的身影，落在了刻意关注这边的长辈眼里，并被完美地误解了。
这声叫好，像一颗投入镜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危险而迷人的对峙氛围。
楚南栀猛地回过神来，脸上不受控制地腾起一片比温泉更热的红晕，也不知是羞是恼。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这一次，郑煦言没有强留，顺势松开了。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后退，重新拉开距离，将自己大半张脸埋进水里，只露出一双兀自镇定、却掩不住慌乱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郑煦言一眼。
郑煦言看着她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他没有再逼近，只是重新靠回池壁，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刀光剑影的交锋从未发生。
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她的气息，和手腕上残留的、属于他的温度和力道，证明着方才的咫尺之间，某些坚冰，已然裂开了无法忽视的缝隙。
温泉依旧氤氲，长辈的笑语渐远。
而水下的暗流，却朝着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悄然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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