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的嗡鸣和震动来得极其猛烈,像是有个活物在里面发了疯地冲撞桶壁,震得林宵手臂发麻,差点脱手。那刺鼻的腥臊气味也骤然浓烈起来,几乎盖过了潭水的腐臭。
他手忙脚乱地抱紧这躁动不安的木桶,心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几乎停跳。惊骇的目光猛地从木桶抬起,死死盯向前方——那排湿脚印消失的、被浓雾笼罩的废弃土屋群。
是桶里的东西在示警?!那消失的“东西”根本没走远?!它就藏在这附近?!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通体冰凉。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立刻逃离这片死寂得令人窒息的废弃区域。
然而——
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同一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的、彻骨的阴寒,毫无征兆地从他脚下的地面猛地窜起!像无数条冰冷的、滑腻的毒蛇,顺着他的脚踝、小腿,闪电般向上缠绕、蔓延!
林宵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双腿,从脚掌到膝盖,仿佛在百分之一秒内就被彻底冻僵、麻痹,失去了所有知觉!那不是简单的寒冷,而是一种……沉重的、如同被浇筑了冰冷铅块般的僵硬和束缚感!
他想抬腿,却发现双腿沉重得如同焊死在了地上,纹丝不动!连弯曲一下膝盖都做不到!
恐慌如同巨浪,瞬间淹没了他!
怎么回事?!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灰蓝色的雾气缠绕在腿边,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无形的、冰冷沉重的枷锁正死死地箍着他的腿,寒气还在不断向上侵蚀,试图冻结他的血液,麻痹他的神经!
他拼命挣扎,腰部用力,试图带动双腿,却像是蚍蜉撼树,除了让上半身微微晃动外,根本无法移动分毫!那束缚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冰冷而绝对!
是谁?!是什么东西?!
他猛地抬头,惊恐万状地环视四周。浓雾翻滚,废弃的土屋像一群沉默的、窥视的鬼影,矗立在死寂中。看不到任何身影,听不到任何声响。
只有怀里那该死的木桶,还在持续地、剧烈地震动着,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像是在拼命警告,又像是在无助地战栗。
恐惧和绝望如同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张大了嘴,胸腔剧烈起伏,试图呼救——
“救……命……”
声音挤出喉咙,却微弱得如同蚊蚋,嘶哑、干涩,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更大的声响!仿佛那股缠绕腿脚的冰冷寒气,不但冻结了他的行动能力,也冻结了他发声的力量!声带像是被冻僵了,每次试图用力呼喊,都只换来喉咙深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和更加令人绝望的微弱气音。
他被困住了!像掉进冰窟里的虫子,被无形的寒冰死死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呼救无声!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内衣,却又被那彻骨的寒意迅速冷却,变成一层冰凉的薄膜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战栗。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却一片混乱。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四周,希望能看到任何一点动静,任何人影!哪怕是王叔,哪怕是那个诡异的阿牛,甚至是任何一个村民!只要有人经过……
但周围只有死雾和废墟。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怀里那桶还在疯狂震动的“雄黄酒”上。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他抱着这个桶,才触发了这诡异的禁锢?还是说……这桶是唯一能对抗这东西的关键?!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