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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请君入我怀(一)(1 / 2)

我穿成臣妻那晚,暴君萧执屠了我满门。

他捏着我下巴说:“哭什么?朕连你丈夫的命一起留着。”

后来他种下生死蛊,我疼他亦疼。

宫人都说暴君贪色,只有我听见他深夜哽咽:“你看他的眼神,让朕想屠城。”

我替原主夫君挡箭那日,萧执徒手握刃疯了:“你就这么爱他?”

我把刀捅进心口时,蛊毒发作的他呕血大笑:“好,很好……”

直到他颤抖着掏出玉玺和离书:“江山和他都归你,求你……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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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鼻腔里充斥着一种陌生的、甜腻的熏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身下是触手冰凉滑腻的丝绸,绣着繁复的龙纹,硌得我皮肤生疼。视线所及,是明黄色的帐幔,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晃得人眼晕。这不是我的出租屋,更不是任何一个我熟悉的地方。

记忆像是断了片的录像带,最后定格在电脑屏幕上那篇我熬夜追更的、名为《请君入我怀》的古言小说,还有窗外那一道劈裂夜空的诡异闪电。

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纷乱的、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

沈知意,年十六,当朝翰林院修撰赵清珩之妻。父亲是礼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性情温婉,知书达理。昨夜,是她与赵清珩的新婚之夜。

然后……宫门被粗暴地撞开,黑压压的禁卫军如潮水般涌入,火把的光映着他们冰冷的铁甲。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却比殿上身着冕服时更令人胆寒,他踏着满地的狼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走了进来。赵府的下人,反抗的家丁,甚至包括我……不,是沈知意的陪嫁丫鬟,倒在血泊里,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萧执。

大梁的皇帝,一个名字就能让朝野上下、宫内宫外噤若寒蝉的暴君。

他为什么来?为什么在新婚之夜,屠戮一个臣子的家?

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混乱,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脖颈后传来的一记钝痛。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的手。这不是我的手。

我真的变成了沈知意。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僵。完了,穿成谁不好,穿成这个开局就被暴君盯上、命运肉眼可见一片漆黑的臣妻?!

“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宫装、面色苍白的小宫女低着头,端着一盆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不敢看我,手脚都在微微发抖,将水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声音细若蚊蚋:“夫人,您醒了?奴婢……奴婢伺候您梳洗。”

她的恐惧几乎凝成实质,感染着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由远及近。小宫女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那扇殿门。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短暂的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窒息。

然后,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有些刺眼的天光,迈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只是换成了绣着暗金龙纹的常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完全显露出来。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色很淡,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五官无疑是极其俊美的,甚至堪称惊艳,但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不带丝毫人类的感情,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和冰冷。

这就是萧执。屠了沈知意满门,将她掳掠入宫的暴君。

他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我下意识地往后缩,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冰凉的丝绸,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在床榻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股无形的、庞大的压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他忽然俯身,冰凉的、带着薄茧的手指,扼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指尖力道很大,捏得我骨头生疼。

“哭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朕不是留了你丈夫的命么?”

我这才意识到,脸上一片冰湿。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恐惧和悲伤,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丈夫?赵清珩?那个在原着里温润如玉、却同样命运多舛的男主?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反而让我更加恐惧。留着他?为什么?是为了更好地折磨沈知意吗?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俊美无俦,却也危险到了极致。我想说话,想求饶,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压抑的呜咽声,眼泪流得更凶。

他似乎对我的眼泪无动于衷,目光像冰冷的刀片,一寸寸刮过我的脸,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让我毛骨悚然的探究。

“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他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用指尖慢条斯理地捻了捻,“可惜,是赵清珩用过的。”

这句话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心里。屈辱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浑身发冷。

他直起身,不再看我,对地上抖成一团的小宫女冷淡地吩咐道:“看好她。若有什么闪失,你们全都去陪赵府那些人。”

小宫女磕头如捣蒜,连声称是。

萧执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玄色的衣摆划过一道冷硬的弧度,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仿佛将我和这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我瘫软在床榻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从那天起,我被囚禁在了这座华丽的宫殿里,成了笼中雀。

日子变成了一种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煎熬。宫殿很大,很华丽,雕梁画栋,珍宝无数,却空荡得可怕。除了那个每日送来饭食、打扫卫生,却从不敢抬头看我、更不敢与我说话的小宫女,我见不到任何人。

萧执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这种平静,比直接的折磨更让人恐慌。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知道赵清珩现在是生是死,更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直到第七天夜里。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惨白的光不时撕裂漆黑的夜幕,映得殿内忽明忽暗。我蜷缩在床榻的最角落里,用锦被紧紧裹住自己。古代的雷声似乎格外骇人,每一道炸雷都像是劈在屋顶上。

殿门又一次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狂风裹挟着雨丝卷入殿内,吹得烛火疯狂摇曳。萧执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和水汽走了进来。他的发梢和肩头都被雨水打湿了,玄色衣袍颜色更深,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身形。脸色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底却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狂躁的情绪。

他屏退了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宫女。

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及窗外咆哮的风雨声。

我惊恐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想干什么?

他在床前停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造型诡异的白玉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虫子,一红一黑,细小如发丝,却给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邪异感。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疯狂的兴奋。

我拼命摇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生死蛊。”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子母共生,同生共死。你痛,朕亦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生死蛊?那种只存在于小说和传说中的邪恶玩意儿?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出手如电,冰凉的指尖在我脖颈侧面轻轻一按,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那条红色的蛊虫就已经消失在我的皮肤下。与此同时,他将那条黑色的蛊虫,拍入了自己的胸口。

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我捂着脖颈,那里除了最初那一下刺痛,再无异样感。可我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钻进了我的身体,盘踞在我的血脉深处。

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全身。

他看着我煞白的脸,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榻上,将我禁锢在他的阴影里。浓重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朕的。”他的呼吸带着微醺的酒气,喷在我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的痛,你的伤,你的一切,都与朕共享。”

他靠得极近,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用一种近乎呢喃,却又无比清晰的语调继续说:“所以,给朕好好活着。别想着自戕,也别让任何人伤了你。否则……”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令人胆寒的偏执,“朕若因你而感受到半分痛楚,便让这整个皇宫,不,是整个京城的人,都来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痛不欲生。”

我浑身僵硬,血液都像是冻住了。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用这种恶毒的方式,将我的生死与他自己捆绑,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更彻底地掌控和折磨我!

他似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说完这些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有疯狂,有偏执,似乎还有一丝……疲惫?然后,他直起身,踉跄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殿内的风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