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猎物与猎手
我叫沈心,今天是我“精心策划”接近谢宴深的第三个月零七天。
窗外是这座城市永恒的繁华,车流如织,霓虹闪烁。而我坐在一家顶级西餐厅靠窗的位置,身上穿着一条价格不菲的、看似随意实则心机十足的白色连衣裙,等待着我的“猎物”。
谢宴深,谢氏集团的掌舵人,年轻、英俊、富有,并且,他是我妹妹沈琳的未婚夫。
当然,那只是名义上的。在我眼里,他是我复仇之路最关键的一枚棋子,也是我那个被宠坏了的妹妹沈琳最在乎的东西。
毁掉沈琳最在乎的,抢走她梦寐以求的,这比任何直接的报复都更让她痛苦。自从父亲带着那个只比我小一岁的女人登堂入室,自从母亲郁郁而终,自从我和母亲在这个家变得透明,这个念头就在我心里扎根、疯长。
服务员引着他过来的时候,整个餐厅的光线仿佛都聚焦在了他身上。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包裹着挺拔的身材,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线抿出一个略显疏离的弧度。他确实有让女人疯狂的资本。
“等很久了?”他落座,声音低沉悦耳,目光在我脸上短暂停留,带着恰到好处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没有,我也刚到。”我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带着点羞涩又恰到好处的笑容,“琳琳临时被朋友叫走了,说让我务必亲自把这份文件交给你,她怕耽误你的事。”
我把手边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推过去。这是个拙劣的借口,但又是最不容易被戳破的借口。利用沈琳做跳板,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谢谢。”他接过,随手放在一边,并没有立刻查看的意思,反而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听说你自己开了间画廊?很有想法。”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调查过我?不过转念一想,以他的身份,接触任何靠近他的人都可能会做背景调查,这很正常。我稳住心神,语气尽量自然:“小打小闹,比不上谢总的事业。”
“叫我宴深就好。”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艺术领域我不太懂,但感觉很适合你。”
“适合我?”我挑眉。
“安静,但又充满力量。”他看向我的眼睛,那眼神太过深邃,像潭水,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要被吸进去。
我迅速低下头,用切牛排的动作掩饰心跳。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他接话接得太自然,态度太从容,让我这个带着明确目的来接近他的人,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到底谁才是猎人?
晚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进行。我们聊艺术,聊经济,他甚至能接上几句我对某个冷门画派的看法。他学识渊博,谈吐不凡,但每当我试图将话题引向更私人、更暧昧的方向时,他总能不着痕迹地避开,或者用一个更模糊、更引人遐想的回答挡回来。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让我无处着力。
结束时,他坚持送我回家。车停在离我公寓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我解安全带时,他似乎无意地倾身过来帮忙,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我包围。我的呼吸一滞,身体有些僵硬。
“咔哒。”安全带解开。
他并没有立刻退开,距离近得我能数清他浓密的睫毛。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停留了大概两秒,然后缓缓移开,坐回驾驶座,语气平淡无波:“到了。”
“谢谢。”我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窗降下,他一只手搭在窗沿,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的方向。
夜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谢宴深,绝不是我最初设想的那种会被美色轻易冲昏头脑的富家子弟。
这场戏,比我想象的更难演。
(二) 试探与交锋
之后的日子,我加大了“攻势”。
我会“不经意”地在他和沈琳约会时出现,穿着精心挑选的战袍,言笑晏晏,目光却总是“不小心”与他对视,然后欲语还休地移开。
我会在他生日时,送上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不是名表豪车,而是一幅我亲手画的、据说是他母校标志性建筑的钢笔淡彩画。画工精致,更重要的是,它暗示了我对他的“用心了解”。
他收到画时,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快得让我抓不住。他只是淡淡一笑:“费心了。我很喜欢。”
没有更多表示。
我甚至开始模仿沈琳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喝咖啡时加双份奶糖,比如在某些特定场合下意识地咬一下嘴唇——我知道谢宴深曾经夸过沈琳这样“很可爱”。我想用这种隐晦的、类似“替身文学”的方式,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或者勾起他一些别样的兴趣。
有一次,在一个商业酒会上,我穿着一条露背的黑色长裙,刻意在他周围徘徊。当他与合作伙伴交谈告一段落时,我“恰好”转身,背对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我的脊背上,如同实质,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心中暗喜,以为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可当我鼓起勇气回头时,他却正与旁人举杯,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那灼热的视线只是我的错觉。
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
就在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可行时,转机出现了。
那天,我的画廊遇到了点麻烦。一个颇有背景的客户看中了一幅画,却想以极低的价格强行买走,还带了几个人在店里纠缠。我正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处理才好,下意识地,我拨通了谢宴深的电话。
我原本没抱太大希望,甚至想好了如果他不管,我就报警。
但不到二十分钟,那伙人就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脸色煞白地匆匆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停地向我道歉。
我愣住了。
晚上,谢宴深出现在了画廊门口。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解决了?”他问,语气平常得像在问“吃了吗”。
“……解决了。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道谢,心里有些复杂。利用是一回事,被他帮助是另一回事。
“不请我进去坐坐?”他挑眉。
我连忙把他请进画廊。夜晚的画廊很安静,只有几盏射灯开着,光线柔和,照在那些画作上,营造出静谧而暧昧的氛围。
我给他倒了杯水,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烟草味。
“为什么找我?”我忍不住问,“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管的。”
他转着手中的水杯,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上,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打电话给我,不就是希望我管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沈心,”他忽然叫我的全名,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很聪明,也很漂亮。”
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这是要摊牌?还是……挑明?
可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是,下次想让我帮忙,可以直接点。不用绕那么大圈子。”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尴尬,窘迫,还有一丝被看穿后的慌乱。
“我……我不是……”
“我知道。”他打断我,放下水杯,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我内心翻江倒海,他则平静地开着车,侧脸在明明灭灭的路灯光线下,显得高深莫测。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看出我的目的了吗?如果看出来了,他为什么还要帮我?是在陪我演戏?还是……他另有目的?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
车再次停在我公寓楼下。这次,他没有立刻让我下车。
“沈心。”他侧过身,看着我,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冲破胸膛。来了,终于来了。
我强装镇定,迎上他的目光,用尽了所有的演技,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又带着点脆弱:“如果我说,我只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呢?”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胆也最直接的回应。成败在此一举。
他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忽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疏离礼貌的笑,而是低低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笑声,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我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抚摸,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很好。”他说,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鸣奏,“那就……如你所愿。”
那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计划得逞的喜悦,还是坠入更深迷雾的恐慌。
(三) 暧昧的陷阱
从那晚之后,我和谢宴深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暧昧期”。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若即若离,开始主动联系我。有时是深夜的一条微信,问我在做什么;有时是直接派司机来接我,陪他参加一些非正式的私人聚会;有时甚至会在凌晨,带我去山顶看星星。
我们像所有暧昧中的男女一样,聊天,约会,分享彼此的生活碎片。
但我始终绷着一根弦。我知道这是戏,我必须演下去。
他对我很好,体贴入微。记得我的口味,会在天气转凉时提醒我加衣,会在我画廊忙的时候,让人送来精致的下午茶。他做的所有事,都符合一个完美情人的标准。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感到不安。
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那种探究和玩味,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他从不越雷池一步,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过马路时轻轻揽一下我的肩,或者告别时一个蜻蜓点水般的额吻。
这种克制,反而让我更加焦躁。我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琳那边,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她跑来我的画廊大闹了一场,砸碎了我一个清代的花瓶。
“沈心!你要不要脸!谢宴深是你妹夫!”她气得脸色扭曲,早已没有了平日里娇滴滴的模样。
我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她:“妹夫?你们结婚了吗?法律承认了吗?再说了,感情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你!”她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开,声音冰寒:“沈琳,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本来就不该属于你。和你妈一样,都是小偷。”
她被我眼里的恨意吓到,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等着!谢宴深不过是玩玩你!他最后一定会娶我的!”
看着她狼狈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有可能是事实。我走的这条路,险象环生,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我和谢宴深的关系,在沈琳的这场大闹之后,似乎被摆到了明面上。他并没有因此疏远我,反而更加公开地带我出入各种场合。媒体开始捕风捉影,报道谢氏总裁疑移情恋上妻姐。
压力像山一样向我压来。来自父亲的斥责,来自沈琳和她母亲恶毒的诅咒,来自外界异样的眼光。
有一次,在一个慈善晚宴上,我不可避免地遇到了沈琳和她母亲。她们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谢宴深全程站在我身边,手臂占有性地环着我的腰,态度明确地表明了他的立场。
去洗手间的时候,沈琳跟了进来,反锁了门。
“沈心,你别得意!”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谢宴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他书房的抽屉里,锁着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什么东西?你的丑照吗?”
“你!”沈琳气得胸口起伏,“是一张照片!一个女孩的照片!我偷偷看到过!他宝贝得很!你不过是个替身!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别人的影子!”
替身?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