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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敏感患者(三)(2 / 2)

“为什么?”她看着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宗崎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隔着一张小小的餐桌,凝视着她。他的目光终于不再是全然的冰冷,里面翻滚起她熟悉的、压抑已久的暗流,混合着某种痛楚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乌妤,”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带着三年时光磨砺出的砂砾感,狠狠刮过她的心,“你说我们需要长大。”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

“现在,我长大了。用你喜欢的方式,成熟、体面、……不动声色。”

“那么现在,”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放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的手背,那触感冰凉,却带着灼人的侵略性,“告诉我,长大的感觉,好吗?”

乌妤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用三年时间,将自己打磨成如此危险模样的男人。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是少年时毫不掩饰的炽热追逐,而是更像一个耐心的猎手,在欣赏着自己精心布局、终于落入网中的猎物。

晚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结束。宗崎没有再谈论工作,也没有提及过去,只是偶尔评论一下菜品,或者窗外某处的夜景,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商务宴请。

但乌妤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离开餐厅时,宗崎的司机将车开到门口。他拉开车门,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回头看着她。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霓虹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斑斓的光影。

“乌妤,”他看着她,声音融在夜色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他俯身坐进车内,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消失不见。

乌妤独自站在金碧辉煌的餐厅门口,夜风裹挟着寒意,吹得她浑身发冷。她抬头望着这座流光溢彩、却冰冷无情的城市,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她从未真正摆脱过宗崎。

他只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牢笼,重新捕获了她。

而这一次,她连逃离的资格,都似乎被他剥夺了。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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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雨夜与伤口

项目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推进。乌妤团队的新方案,在宗崎那边近乎严苛的审视下,几经修改,终于获得了原则性通过。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乌妤变得更加沉默,像一根绷紧的弦,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无尽的图纸、数据和会议来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个无处不在的、名为宗崎的阴影。她尽量避免与他直接接触,所有沟通都通过邮件或助理。但那种被他无形掌控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这天晚上,乌云压城,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乌妤又一次加班到深夜,处理完最后一份结构计算书,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幕墙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像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关掉电脑,准备离开。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只剩下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那种久违的、对细微声音的过度敏感,又悄然浮现。

走到大楼门口,冰冷的雨气混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雨势太大,出租车软件上显示前面排着上百号人。她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一种熟悉的、被困住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溅起细小的水花。车窗降下,露出宗崎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上车。”他的声音隔着雨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乌妤僵在原地,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她不想上他的车,一点都不想。这场雨,这辆车,这个人,都让她感到一种深陷泥沼的危险。

“不用了,我叫了车。”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宗崎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被雨水打湿了少许的肩膀和发梢上,眼神深沉。“雨太大,你叫不到。”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或者,乌工是怕我?”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乌妤强装的镇定。怕?她当然怕。怕他莫测的心思,怕他无处不在的掌控,更怕自己在他面前,那不堪一击的动摇。

“我不怕你。”她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单薄。

“那就上车。”宗崎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语气恢复了平淡,“顺路。”

顺路?乌妤根本不信。他住在城东的顶级豪宅区,而她租住的公寓在完全相反的城西。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顺路。

但雨越下越大,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来。继续僵持下去,只会显得她更加可笑和懦弱。

最终,乌妤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种清冷的木质香气,和他少年时身上那种混合着烟草与皂角的气息完全不同。昂贵的真皮座椅舒适贴合,却让她如坐针毡。

宗崎没有说话,专注地开着车。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清晰又迅速被雨水模糊的视野。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密集的雨声。

乌妤紧绷着身体,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雨夜,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袖口挽起的手腕上方,有一小截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露了出来,不同于她之前处理过的任何一道伤口,那疤痕扭曲凸起,颜色深红,像是被什么严重灼伤或者撕裂后留下的。

她的心猛地一跳。

几乎是同时,宗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了那道疤痕。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

沉默在车厢内蔓延,比窗外的暴雨更加令人窒息。那道伤疤,像是一个无声的谜题,突兀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些层出不穷的伤口,如今这道狰狞的疤痕……他口中那个“回不去了”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乌妤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地去想这些问题。那个强大、冷酷、掌控一切的“宗总”形象,因为这道偶然窥见的伤疤,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底下或许依旧鲜血淋漓的内里。

车子最终停在了她公寓楼下。

“谢谢。”乌妤低声道谢,伸手去推车门。

“乌妤。”

他的手突然伸过来,按住了她准备开车门的手。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那温度透过她冰凉的皮肤,几乎要将她灼伤。

乌妤浑身一僵,猛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

他转过头,看着她,车窗外的路灯透过湿漉漉的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让他眼底的情绪显得更加晦暗难明。

“那个项目,”他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疲惫,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后续会很复杂,牵扯到一些……你不该碰的东西。”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那里皮肤最薄,敏感得让她几乎战栗。

“如果可以……”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离这个项目远一点。”

乌妤愣住了。他这是在……关心她?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和操控?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试图从中分辨出真伪。

“宗崎,”她叫了他的名字,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这样叫他,“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宗崎的眸色骤然加深,里面翻涌起剧烈的波澜,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他盯着她,仿佛想将她拆吃入腹,又仿佛想从她眼中找到某种救赎。

他手上的力道收紧,勒得她腕骨生疼。

“我是谁?”他重复着,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惨淡的弧度,“一个你当年不要,现在……也高攀不起的人。”

说完,他猛地松开了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收回。

“下车。”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甚至比之前更加刺骨。

乌妤几乎是踉跄着推开车门,跌入冰冷的雨幕中。黑色的宾利没有丝毫停留,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迅速消失在雨夜深处。

她站在原地,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寒意渗透四肢百骸。但手腕上被他握过的地方,却依旧残留着那种滚烫的、几乎要烙进骨血里的触感。

他说:“一个你当年不要,现在也高攀不起的人。”

他说:“离这个项目远一点。”

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抬头望着公寓楼里零星亮着的、温暖的灯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不仅仅是被卷入了一场情感的复仇游戏,更可能,是踏入了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危险的漩涡。

而宗崎,就在那个漩涡的中心,独自面对着某些她无法想象的黑暗。

那道狰狞的伤疤,和他眼中深藏的疲惫与痛楚,像无声的警报,在她脑海里尖锐地鸣响。

她该怎么办?

是听从他的“警告”,明哲保身,远远逃离?

还是……留下来,弄清楚他究竟在经历什么,那道伤疤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雨,还在下。夜,还很长。

而答案,似乎比这雨夜更加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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