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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爱如荆棘缠绕(七)(1 / 2)

【第十九章:深渊的回望】

将那张抄录着危险信息的纸条丢入石缝后,我仿佛将自己的一部分也一同抛入了未知的深渊。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缓慢而煎熬的等待。

放风结束,队列回牢房,劳动,吃饭……一切照旧。但我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种压抑到极致的宁静。

红姐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她依旧和几个相熟的囚犯低声说笑,眼神扫过我时,没有任何停留,就像我只是人群中一个模糊的背影。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她到底是没看到纸条,还是看到了却选择了无视?或者,她早已将纸条传递了出去,此刻正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陈警官”那边也毫无动静。他没有再找我,巡视时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仿佛那天的催促只是我的错觉。但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蛰伏,让我脊背发凉。

我像一个走在雷区的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等待着脚下可能传来的、毁灭性的震动。

第三天,震动来了。

不是来自红姐,也不是来自“陈警官”,而是来自一个我几乎已经遗忘的角落——医务室。

李医生托一个来洗衣房取消毒液的囚犯,给我捎来口信,说我之前烫伤的伤口需要复查,让我在下午劳动结束后去一趟医务室。

口信合情合理,但我立刻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我的烫伤早已愈合,结痂都快脱落了,有什么好复查的?而且,李医生从未主动找过我。

是那张收据的事暴露了?她发现了什么?还是说……这是那个神秘人通过她给我的回应?

无论是哪种可能,我都必须去。

下午,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务室。李医生正背对着我,在药品柜前整理着什么。

“李医生,您找我?”我站在门口,低声问道。

李医生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而专业的表情。她指了指检查床:“坐下,我看看你手臂恢复得怎么样。”

我依言坐下,卷起袖子,露出已经基本愈合的手臂。李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疤痕以后会慢慢淡化的。”

她说着,转身去拿棉签和消毒液,似乎真的只是进行一次常规复查。但就在她俯身打开器械柜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手指,极其快速而隐蔽地,在柜门内侧某个不起眼的划痕上,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击了三下。

哒…哒…哒…

停顿。

哒哒…哒…

摩斯电码!

是“确认”和“危险”的信号!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李医生!她果然和那个神秘人有联系!她是在确认我收到了之前的警告,并再次警示我危险!

她敲击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拿起棉签,自然地转过身,开始为我涂抹一些促进疤痕愈合的药膏。她的动作平稳,眼神专注,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我已经得到了我需要的信息。

那个神秘人收到了我的纸条!并且,他(她)通过李医生,给了我回应!“确认”表示他(她)明白了我的信息和意图,“危险”则是在强调当前的处境,也可能是在指……“陈警官”!

我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配合着李医生的动作,低声道谢。

“不用谢,按时涂药,注意别感染。”李医生语气平淡,收拾着器械,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生死攸关的信息传递从未发生。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在我走到门口时,李医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我:

“哦,对了,734,你上次帮忙整理储藏室,辛苦了。里面有些废弃的旧记录,没什么用,我已经联系后勤处理掉了,免得占地方。”

旧记录……处理掉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是在告诉我,那个藏着收据的破损笔记本,已经被她发现并销毁了!她在抹除痕迹!是在保护她自己,还是在保护那个神秘人?或者,是在……保护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回头,低声应了一句:“好的,李医生。”

然后,我快步离开了医务室,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回到相对安全的牢房角落,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信息已经确认了。

一条隐秘的、脆弱的联系通道,似乎在我和那个神秘人之间建立了。

李医生是这条通道的枢纽。

而“陈警官”……是双方共同认定的“危险”源。

现在,我该怎么办?

主动出击?通过李医生向神秘人传递更多信息?比如我对“陈警官”五年前身份的怀疑?但这太冒险了,李医生未必愿意再次充当信使,而且可能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等待对方下一步指令?这又太过被动,我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我进退维谷之际,监狱里发生了一件看似无关,却让我嗅到机会的事件。

一名因盗窃罪入狱、刑期将满的女囚,在劳动时突发急病,情况危急,需要立即转往市医院抢救。由于事出突然,监狱方面显得有些混乱,抽调了部分警力负责押送和协调。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监狱内部防卫相对薄弱、注意力被分散的机会!

我想起了“陈警官”给我的那张胶片地图,上面标注的通风管道路线……以及,“陈警官”本人!他会不会也被抽调去负责这次突发事件的安保工作?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

我要利用这次混乱,再次进入那条管道!不是去那个被锈死的出口,而是去探索地图上标注的另一个分支——那条红线指向监狱内部某个区域的、我之前因为时间紧迫和“陈警官”的出现而来不及探查的支路!

那条支路通向哪里?会不会藏着更多关于过去秘密的线索?或者,是那个神秘人的藏身之处?

我知道这极其危险。一旦被发现,之前所有的伪装和忍耐都将付诸东流。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陈警官”的催促,神秘人的警告,都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我必须在那之前,掌握更多的筹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晚,监狱因为白天的突发事件,气氛依旧有些紧张,巡逻的间隔似乎比平时稍长。我耐心等待着,直到深夜,确认时机成熟。

我再次如同幽灵般溜出牢房,凭借着记忆和对地形的熟悉,避开加强的巡逻,来到了洗衣房后的那个死角。

通风管道的栅栏依旧虚掩着,仿佛在等待着不甘命运的探索者。

我没有犹豫,深吸一口充满铁锈和灰尘的空气,再次钻入了那狭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管道之中。

这一次,我没有朝着记忆中生锈出口的方向前进,而是按照地图的指引,在第一个岔路口,转向了那条未知的支路。

这条支路更加狭窄,坡度向上,内壁布满了黏腻的污垢,空气也更加浑浊。我匍匐前进,手臂和膝盖的旧伤被粗糙的管壁摩擦,传来阵阵刺痛。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就在我感觉氧气越来越稀薄,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某种低沉的、规律的机器运行声。

光亮来自管道壁上一个不大的、被铁丝网覆盖的通风口。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铁丝网的缝隙,向下望去。

只看了一眼,我的呼吸便骤然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是冰冷的混凝土。房间中央,摆放着几台我从未见过的、闪烁着指示灯的电子设备,看起来像是某种通讯或者监控终端。

而坐在设备前,正对着屏幕操作的那个人……

虽然他只穿着普通的便服,虽然我只看到了他的侧后方,但那挺拔的身形,那冷硬的下颌线条,那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的、熟悉的掌控感……

是“陈警官”!

这里……是他的秘密据点?!他不在狱警宿舍,而是在这条隐秘的通风管道下方,拥有一个配备了专业设备的密室?!

他在这里做什么?监控谁?联系谁?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冰水,浇遍我的全身。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潜伏在狱警队伍中,却没想到,他在这铜墙铁壁的监狱内部,还经营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巢穴!

就在这时,他似乎完成了操作,身体微微后靠,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十分老旧的、军用的卫星电话。

他对着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由于距离和机器的噪音,我听不清具体内容。

但紧接着,他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般,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尽管声音压得很低:

“……‘渡鸦’报告,‘巢穴’安全。‘影子’的踪迹还在追查,那个叫阿晚的女人……暂时还有用。”

渡鸦?!

巢穴?!

阿晚?!

“渡鸦”……这是我记忆中,那几个红圈代号之一!五年前那个神秘莫测的“单向联络员”!

而他称呼这里为“巢穴”!他就是在向某个更高层级的人,汇报情况!

我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都被证实了!

“陈警官”,他就是五年前的“渡鸦”!他就是那个需要被清查的“单向联络员”!他让我查找“暗桩”和“单向联络员”,根本就是贼喊捉贼,是为了清除可能威胁到他,或者知晓他过去身份的人!

而他提到我……“暂时还有用”……

原来,我自以为是棋手,却始终是他棋盘上一颗更加可悲、更加无知的棋子!他留着我,或许是为了引出“影子”,或许是为了利用我混淆视听,或许……还有别的,我无法想象的用途。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我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我的喉咙。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让我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能被发现。

绝对不能。

我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向后退,每一个动作都轻缓到极致,生怕引起一丝声响,惊动

直到退到足够远的距离,我才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来时的方向,发疯般地爬去。

管道依旧黑暗,依旧狭窄。

但这一次,我感到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窒息,更是灵魂被彻底窥破和玩弄后的、彻骨的冰寒与绝望。

我回到了牢房,瘫倒在冰冷的床板上,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剧烈地喘息着,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

深渊,终于向我展露了它狰狞的一角。

而我,在回望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绝望的真相。

“陈警官”……不,“渡鸦”……

这场游戏,原来从始至终,我都未曾真正入局。

我只是在你看似宽容的指尖下,徒劳挣扎的……玩物。

那么,现在呢?

知道了真相的我,是该继续扮演无知,等待被利用殆尽后抛弃?

还是……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螳臂当车,也要崩碎你一颗牙齿?

我望着铁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亮,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与绝望同等炽烈的、毁灭性的火焰。

【第二十章:破局之刃】

知道了“陈警官”就是“渡鸦”的真相,如同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颗最终毁灭的炸弹。过去的认知被彻底粉碎,信任(如果那微弱的存在可以称之为信任)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赤裸裸的利用和欺骗。

我不是棋子。

我是祭品。是被他精心圈养,准备在适当时候宰杀,用以献祭给他那不可告人目的的羔羊。

巨大的恐惧过后,是一种奇异的、近乎死寂的平静。当最坏的想象被证实,当退路被彻底堵死,反而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为何不死得有价值一些?为何不……拉着这个将我推入深渊的魔鬼,一起下地狱?

复仇的火焰,从未如此冰冷,也从未如此炽烈地在我心底燃烧。它不再仅仅是针对秦屿,更是针对这个披着“拯救者”外衣、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渡鸦”!

但我没有失去理智。我知道,面对“渡鸦”这样心思缜密、势力盘根错节的对手,愤怒和冲动只会让我死得更快。我必须比他更冷静,比他更耐心。

我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我在暗处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和部分秘密。而他,或许还以为我依旧是那个对他心存幻想、被他牢牢掌控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