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鉴定人1:苏晚之子(样本类型:足跟血)。鉴定人2:江源(样本类型:毛发)。鉴定结果:**不支持江源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第二份:鉴定人1:苏晚之子(样本类型:足跟血)。鉴定人2:林琛(样本类型:精斑样本?来源标注:苏晚住所主卧卫生间垃圾桶提取)。鉴定结果:**不支持林琛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两份报告下方,还有一行冰冷的小字备注:“如需完整报告及原始样本复检证明,请按以下账户支付尾款。”
轰——!
江源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孩子不是林琛的,也不是他的?!那…那是谁的?!
巨大的震惊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地瞪着产房紧闭的门,仿佛要穿透门板,将里面的苏晚生吞活剥!
“苏晚!!!你这个贱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凄厉地响起!
林琛坐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两条信息。
一条来自“夜枭”:“尾款已收到。完整报告及样本已按指令匿名寄送相关方(江源、林琛原住所、主要媒体、监管部门)。”
另一条,是赵律师发来的:“江源情绪失控,在医院对苏晚动手,已被保安控制。苏晚受惊过度,产后大出血,正在抢救。警方已介入。启源科技股价暴跌60%,资不抵债,多家银行申请冻结其资产。宏远资本已正式向法院起诉江源欺诈及挪用资金。”
林琛面无表情地看着信息,端起手边的威士忌,轻轻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滑入喉中,带来一阵灼烧感。
苏晚产后大出血?生死未卜?
江源身败名裂,面临牢狱之灾?
启源科技,这座曾经象征着他心血和耻辱的大厦,即将崩塌?
很好。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前世的海底铁笼,冰冷刺骨的海水,那份剔骨剜心的背叛…这些,都需要用血和绝望来偿还!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平静无波:“赵律,启动‘磐石计划’最终预案。以最低代价,全面收购启源科技所有有效资产及‘盘古’项目全部知识产权。”
“明白,林总。”赵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挂断电话,林琛走到酒柜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冰冷而炽烈。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林琛微微蹙眉。这个地方极其隐秘,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赵律师刚通过电话,陈默只会用加密通讯…会是谁?
他走到门禁可视屏幕前。
屏幕上,显示出门外站着的人影。
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女人。身形高挑,略显清瘦。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段纤细的脖颈。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似乎很久没有休息好。但她的眼神却很沉静,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和淡淡的疏离。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棕色的牛皮纸文件袋。
林琛的呼吸,在看清女人面容的瞬间,猛地一窒!
这张脸…他见过!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前世临死前,那些混乱翻滚的记忆碎片里!
在那场吞噬他半条命的仓库大火中!浓烟滚滚,烈焰灼人,倒塌的货架将他死死压住,背部传来皮肉烧焦的剧痛,意识在高温和窒息中濒临溃散…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同样被烟熏火燎、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艰难地冲了进来!那身影并不强壮,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徒手搬开压在他腿上的沉重货物,然后不顾一切地将他背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对方单薄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能听到对方粗重艰难的喘息,能闻到对方头发被火燎焦的气味…那人背着他,在火海中跌跌撞撞地穿行,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却始终没有放弃!最终,在仓库彻底坍塌的前一刻,将他背出了火海,重重地摔在安全的地面上…而他昏迷前最后模糊看到的,就是那个力竭倒在他身边的身影手腕上,一片狰狞的、被灼烧出的伤痕…
而此刻,门外这个女人抬起手,似乎想再次按响门铃。
她纤细的手腕从风衣袖口露出了一小截。
一道暗红色的、蜿蜒扭曲的陈旧烧伤疤痕,赫然在目!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烙印在林琛的瞳孔深处!
是她?!那个前世将他从火海中背出来的…无名恩人?!
林琛的心跳,如同战鼓般擂动起来!他猛地按下了开门键!
厚重的公寓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外的女人似乎没料到门开得这么快,微微愣了一下。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站在门内的林琛。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琛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探寻和巨大的震惊,牢牢锁在女人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他看到了她眼底那抹熟悉的、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女人的眼神在接触到林琛目光的瞬间,也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混杂着确认、了然,以及一种…沉重的释然?她的视线快速扫过林琛的脸庞,最终落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上。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
在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女人率先开口。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异常清晰和冷静:
“林琛先生,我想,关于三年前那场仓库大火,以及你那位‘前妻’苏晚小姐的一些事情,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她扬了扬手中那个看起来颇为厚重的牛皮纸文件袋,袋口没有封死,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几张照片和文件的一角。
“这里面,”她的目光坦然地迎上林琛审视的眼神,语气平静无波,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千层浪,“有苏晚伙同江源,策划那场火灾谋杀你的直接证据。包括他们购买违规燃料、收买仓库值班员制造‘意外’的录音,以及…当年负责‘意外’定论的关键人员收受贿赂的记录。”
林琛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
火!那把前世将他烧得面目全非、也间接将他推入海底地狱的大火!果然是苏晚和江源的手笔!而这个女人…她不仅知道,还握有证据?!
女人看着林琛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地再次扫过林琛的脸,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某种遥远的追忆?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声音依旧平稳,却抛出了第二个、更让林琛心神剧震的重磅炸弹:
“另外,关于你一直在寻找的、当年将你从火场背出来的那个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敲在林琛的心上。
“她并不是什么‘无名氏’。”
女人的视线微微下垂,落在自己端着文件袋的手上,确切地说,是落在自己手腕那道狰狞的旧疤上。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宿命感。
然后,她重新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林琛,那眼神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蕴含着跨越了时空的复杂纠葛。
“她叫沈清秋。”
当这个名字从她口中清晰吐出的瞬间,林琛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沈…清秋?!这个名字…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丝极其遥远、却又莫名熟悉的悸动?!
女人(沈清秋?)看着林琛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和茫然,眼底深处那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更浓了。她微微抿了抿唇,像是在下一个重要的决定,然后,用一种近乎叹息般的、带着淡淡疲惫和疏离的语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还有,林琛先生。”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变得沉静而遥远,仿佛穿透了林琛,看到了更久远的过去。
“我想,我们之间,或许…真的不该有任何交集。”
不该有任何交集?!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林琛脑海中的迷雾,也彻底撕裂了他刚刚因“恩人”出现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为什么?
她是谁?
她到底知道什么?
为什么救了他,却说不该有交集?
她手腕上的疤…她带来的证据…她和苏晚、江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她口中的“沈清秋”…和自己遗忘的过去,究竟有什么关联?!
无数个巨大的问号,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上林琛的心脏,带来一种比前世面对死亡时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无法抑制的探究欲!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的女人,盯着她手腕上那道刺目的旧疤,盯着她那双仿佛藏着无尽秘密的沉静眼眸,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感激、震惊、困惑和强烈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执念,轰然爆发!
“站住!”
看着女人似乎因他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而微微蹙眉、甚至下意识后退半步的动作,林琛猛地向前一步,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失控的嘶哑和强硬:
“把话说清楚!沈清秋…到底是谁?!你又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救我?!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他连珠炮般的质问,带着积压了三年的生死谜团和此刻被彻底搅乱的滔天巨浪,狠狠砸向门口的女人。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要将她笼罩。
女人被他激烈的反应和迫人的气势惊得又后退了一小步,背脊抵在了冰冷的走廊墙壁上。她抬着头,看着林琛那双因极度情绪波动而显得异常幽深锐利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疯狂探究欲和一丝…被命运捉弄的痛楚?
她的呼吸似乎微微急促了一瞬,捏着文件袋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她的眼神,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却奇异地迅速沉淀下来,恢复了那种近乎淡漠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似乎翻涌着更深的、林琛此刻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像是悲哀,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早已注定的了然?
她没有立刻回答林琛连珠炮似的质问,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那过于灼人的、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点燃的视线。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电梯门,仿佛在透过那冰冷的金属,看向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洒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清冷而脆弱的弧线。那道蜿蜒在她手腕上的陈旧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狰狞刺目,无声地诉说着某个被烈火吞噬的夜晚。
时间,在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就在林琛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再次开口逼问时——
女人终于缓缓地、极其轻微地转回了头。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林琛脸上,不再是完全的沉静,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悲悯的、洞悉一切的了然。那眼神,让林琛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微微启唇,声音依旧低哑,却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决绝:
“林琛,有些答案……”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琛身后那间奢华却冰冷的公寓,最终定格在他那双充满了执拗、痛苦和无数问号的眼睛里。
“一旦知道,对你而言,或许才是真正的地狱。”
她缓缓抬起那只带着伤疤的手,将那个厚重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门槛上。
“东西给你。”
“至于我是谁……”
女人微微吸了一口气,迎着林琛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
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像深秋凋零的最后一片落叶。
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悲凉,和……某种林琛此刻完全无法理解的、浓重的自我厌弃。
“一个……早就该死在火场里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