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一艘还未抵达的“神启号”,可以不在乎洛清尘的第一军团。
但他无法同时对抗这么多势力。
尤其是,当洛清浅这个“风暴眼”,还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
洛清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她看着那张混乱的星图,听着那一声声催命的警报,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完了。
她的“金蝉脱壳”计划,她的“把水搅浑”策略,她那“躲在旁边看戏”的美好愿望。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破产了。
她不是那个搅浑了水的泥鳅。
她就是那潭水本身。
现在,所有的鲨鱼,鳄鱼,食人鱼,全都围了过来,准备在这潭水里,开一场饕餮盛宴。
而她,就是那道主菜。
躲?
没地方躲了。
等?
再等下去,这艘“胜利号”就会被各方势力的口水和炮火给淹没。
依靠凌星渊?
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指望洛清尘?
他只会嫌这场面还不够乱,说不定还想再扔几颗炸弹进来助助兴。
一股前所未有的,被逼到绝境的烦躁感,从洛清浅的心底,升腾起来。
她不想死。
更不想死得这么窝囊,这么莫名其妙。
既然这个世界不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所有人都想把她当成棋子,当成钥匙,当成祭品。
那……
她就掀了这盘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燎原的野火,瞬间烧掉了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退缩,所有的咸鱼准则。
一股冰冷的,带着决然的意志,从她那片被搅得天翻地覆的精神海深处,缓缓升起。
精神海里,那个还在为被抢了饭而委屈巴巴的小饭桶,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小娃娃停下了抽噎,抬起头,那双极光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
洛清浅,动了。
在所有人都被外部突然变化的局势吸引了注意力的瞬间。
在洛清尘不耐烦地应对着各方势力,而凌星渊正全力戒备着四周的时候。
她,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推开了凌星渊揽着她的那只手臂。
凌星渊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她。
却只看到了一个决然的,不再寻求庇护的背影。
洛清浅从他的怀里,走了出来。
她向前走了两步,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了洛清尘和凌星渊中间。
那个曾经被两个男人当作战利品和火力交汇点的,最危险的位置。
此刻,却成了她自己的舞台。
她没有去看那些新来的“观众”。
也没有去看那座充满了致命诱惑的黑色尖塔。
她缓缓地,转过身,抬起头。
那双流光溢彩的极光色瞳孔,第一次,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她那位俊美而疯狂的皇兄。
“皇兄。”
她的声音,通过舰桥的内部通讯系统,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颤抖和恐惧,也没有了伪装出来的柔弱。
只剩下一种冰雪般的,冷静的质感。
洛清尘那准备下令驱逐“苍蝇”的动作,停住了。
他微微侧过头,那双没有焦点的瞳孔,重新聚焦在了这个胆敢主动站出来的“妹妹”身上。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真正的好奇。
洛清浅迎着他的注视,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自嘲和疯狂的弧度。
“你不是想看,我这把钥匙,到底能打开一扇什么样的门吗?”
说完。
她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毅然转身,面向那座沉默的,敞开着入口的黑色尖塔。
然后,在整个宇宙的注视下,迈出了,走向深渊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