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撕裂灵魂的剧痛，迅速褪去，变成了一种宿醉后的，可以忍受的钝痛。
脑海里那场宇宙大爆炸，也变成了一台信号不好的老旧收音机，在角落里滋滋啦啦地播放着无人问津的星际天气预报。
一切，都平息了。
凌星渊清晰地感受到了怀中身体的变化。
那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
他低头，正对上一双重新恢复了焦距的，漂亮的极光色瞳孔。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痛苦，只有一种大梦初醒般的，极致的疲惫和茫然。
“我……”洛清浅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冒烟，“我刚才是不是差点更新失败，变砖了？”
凌星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触碰着她光洁的眉心。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的精神力能清晰地感知到，就在那皮肤之下，一个复杂而古老的印记，已经成功地，与她的精神海，建立了最深层的链接。
它潜伏了下来。
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一个……流氓软件吧。”洛清浅有气无力地回答，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像手机屏幕上一个删不掉的预装App。
“自带的，还捆绑安装，给了个五星差评。”
凌星渊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也无法容忍这种他无法掌控的异物，留在她的身上。
“我会找人把它取出来。”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别。”洛清浅立刻阻止了他。
“千万别，我怕它卸载的时候，会问我要不要把‘我的文档’也一起清空。”
凌星渊：“……”
就在他准备不顾她的反对，强行联系凌家的私人医疗专家时。
医疗舱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警报。
紧接着，在两人错愕的注视下，最高权限的军用密钥，强行解开了门锁。
门，无声地滑开。
走进来的，不是医生，也不是马尔斯准将。
而是一名穿着帝国禁卫军深红色制服，面容冷峻的中年军官。
他的肩上，佩戴着代表直属皇权的金穗肩章。
那名禁卫军军官的视线，越过了挡在床前的凌星渊，精准地，落在了洛清浅的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像是用金属铸造的，没有半分起伏。
“奉陛下谕令。”
“洛清浅·冯·奥古斯都公主殿下，因在集训中表现英勇，为帝国赢得荣誉，特此召见。”
他微微顿了一下，补充道。
“即刻，随我前往首都星，第一皇宫。”
召见？
洛清浅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一个边缘到快要被开除皇籍的公主，皇帝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未必记得。
现在，要亲自召见她？
这比她脑子里被装了个App还要离谱！
凌星渊的脸色，在听到“第一皇宫”四个字时，彻底沉了下去。
他缓缓地，转过身，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将洛清浅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
医疗舱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压抑。
细碎的银色电弧，在他周身的空间中，若隐若现。
“她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他对着那名禁卫军军官，一字一句地开口。
“陛下的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禁卫军军官不为所动，甚至连姿态都没有变一下。
“我说了。”凌星渊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瞳孔里，是足以冻结恒星的寒意，“她哪儿也不去。”
禁卫军军官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凌家的继承人，第三军团的副指挥官，竟敢当面，抗拒皇帝的谕令。
“凌星渊副指挥官，你是在违抗皇命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凌星渊上前一步，那股无形的，属于SSS级强者的威压，不再有任何收敛，如海啸般，朝着那名禁卫军军官当头压下。
“或者，你可以回去告诉陛下。”
“他的英雄，现在，归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