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
解决了系统这个天大的麻烦，洛清浅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处理凌星渊的催命符。
她新建了一个加密文档。
然后，她像一个最精明也最无良的会计，开始做假账。
兰斯洛特的“食谱”名单，被她大刀阔斧地删改。
帝国军政两界那些能引发地震的大人物，删掉。
星语者协会的伊芙琳，删掉。
刚刚成为她“保护对象”的北宫玄，删掉。
她自己的名字，更是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最后，她只留下了十几个名字。
这些人，要么是帝国政坛上臭名昭着的投机分子，要么是早就被凌星渊所在的第三军团列为监控对象的边缘贵族。
然后，她修改了文件的核心定义。
将那份恐怖的“食谱”，伪造成了一份“兰斯洛特皇储生前为‘星尘试炼’准备的，一份关于竞争对手和潜在不稳定因素的评估报告”。
完美。
既交了差，又不会引火烧身。
既展现了自己的能力（破解了芯片），又恰到好处地隐藏了自己真正的能力。
这才是打工人的最高境界：用百分之二十的力气，做出看起来像百分之百成果的工作。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猝死过去。
她颤抖着手指，将这份精心伪造的报告，通过那个最高加密频道，发送了出去。
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下一秒。
她的个人终端，没有收到任何文字回复。
那个被凌星渊植入她精神海的空间锚点，猛地一震。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指令，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神启号，舰桥，现在。】
洛清浅眼前一黑。
还要去公司当面汇报？
有没有人权了？有没有劳动法了？
她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到门口。
看着那扇四分五裂，还在往下掉木屑的门，她悲从中来。
这门，还要从她那少得可怜的津贴里扣钱。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
当洛清浅拖着一副随时会散架的躯壳，终于抵达神启号的舰桥时，已经是数个小时后了。
巨大的全景舷窗外，是深邃的宇宙与遥远的星辰。
舰桥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凌星渊背对着她，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正静静地看着中央星图上，那片被称为“回音迷宫”的陨石带。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与整艘战舰的钢铁脊梁融为一体。
洛清浅艰难地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更无害，更像一个被连续加班榨干了所有价值的社畜。
“报告……提交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凌星渊没有转身。
他依旧看着星图，仿佛在研究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
寂静。
压抑的寂静，在巨大的舰桥内蔓延。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洛清浅以为自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直接昏倒在这里时，凌星渊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一种能洞穿人心的力量。
“报告我看了。”
“做得很好。”
洛清浅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他话锋一转。
“你删掉了一个名字。”
洛清浅的呼吸，瞬间停滞。
凌星渊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地锁定着她，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比最恐怖的深渊，还要令人战栗。
“名单的最后，被你抹去的那个人。”
“告诉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