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晨雾还没散尽,像一层薄纱裹着侯府,正厅的朱红柱上沾着细碎的露珠,连角落青铜香炉里的檀香都飘得滞涩,混着压抑的哭声,让整个厅堂都透着股沉郁。
柳氏坐在紫檀木长桌旁的梨花木椅上,身上那件石青色褙子的领口沾了泪痕,帕子被她攥得皱成一团,指节泛白。
她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个空首饰盒,盒里垫着的红色绒布还留着圈浅浅的印记 —— 那是她的金镯子常年摆放的位置,如今却空空如也。
“那镯子是我娘临死前给我的遗物啊!
錾刻着缠枝莲纹,内侧还刻着我的名字,怎么就丢了呢!” 柳氏的哭声带着哽咽,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滴在帕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昨晚我还放在梳妆台上,今早起来就没了,肯定是府里的贼偷了!”
安定侯站在一旁,穿着件藏青色常服,腰间的玉带没系规整,显得有些慌乱。
他皱着眉,不停地踱步,靴底蹭过云锦地毯,留下浅浅的痕迹:“别哭了!哭也没用!我已经让管家去查了,侍卫也在府里搜了,肯定能找回来!”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底 —— 上次玉佩案靠沈玥和景王才破了,这次金镯子失窃更蹊跷,柳氏的卧室门窗完好,像极了熟人作案,府里下人众多,想短时间查出线索难如登天。
“查?怎么查啊!”
柳氏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语气里满是绝望,“府里这么多下人,谁都有可能!要是找不回来,我怎么对得起我娘啊!”
安定侯被她哭得心烦,却又无计可施。他猛地停下脚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 —— 沈玥。上次玉佩案,沈玥靠雪影的嗅觉快速锁定嫌犯,这次说不定也能帮上忙!而且她刚和景王打过交道,若是能请动景王帮忙,查案会更顺利。
“有了!” 安定侯眼睛一亮,语气瞬间急切起来,“我去找玥儿!上次玉佩案就是她帮着破的,她有办法!”
柳氏也愣了愣,哭声渐渐停了。她虽对沈玥仍有芥蒂,可眼下金镯子是她最看重的遗物,若是沈玥真能找回来,之前的隔阂也算不得什么。“对!找玥儿!快去找她!”
安定侯没再耽搁,快步走出正厅,朝着沈玥的柴房方向走去。
晨雾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却没驱散他心里的焦虑 —— 他只盼着沈玥这次还能有办法,不然不仅柳氏伤心,侯府怕是又要添一桩丢人的失窃案。
沈玥的柴房外,晨露还沾在老槐树的枝叶上,轻轻一碰就往下滴。
她正蹲在稻草堆旁,给绒绒梳理灰色的绒毛。绒绒蜷在她膝头,红宝石似的眼睛半眯着,舒服地发出 “咕咕” 的软声,身上还沾着两根稻草,像个毛茸茸的小团子。
沈玥穿着件月白色细棉布襦裙,袖口的兰草纹被晨露打湿,泛着淡淡的青痕。
她刚把绒绒的绒毛梳顺,就见安定侯快步走来,脸上满是急切,连平日里的威严都少了几分。
“玥儿!你可得帮爹一个忙!”
安定侯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明显的恳切,藏青色常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草屑,“你娘的金镯子丢了,是她娘的遗物,今早发现没了,门窗都好好的,肯定是府里人偷的!你能不能…… 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帮着找找?”
沈玥站起身,把绒绒抱在怀里,语气平静:“娘的金镯子丢了?什么时候发现的?丢之前有谁去过娘的卧室?”
“今早刚发现的!”
安定侯连忙回答,“昨晚你娘说太累,没让丫鬟伺候洗漱,只有她一个人待在卧室,今早是梳头丫鬟发现镯子没了的!府里的侍卫已经在搜了,可这么多人,根本没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