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瘸子咧着嘴笑了笑,满是褶子的脸上顿时沟壑纵横,拍了拍腰间的匣子,“嗨,掌柜的说笑了,哪座庙肯收我这个瘸子,都是人家龙爷抬爱,看上了我这手艺。”
“瞧,这王瘸子,自己跛了个脚,却练了一手捏脚的好功夫,恰巧这龙爷还就爱吃这一套儿。”小贩吃味儿道。
谢原山也知道这是那些富贵老爷的通病,什么捏脚,泡澡堂子,逛戏园,山珍海味啥的,乐此不疲。
此时天空已只有半边红,谢原山和李景华寻了一墙根,烙饼就着点咸菜腌肉,呼呲呼呲吃了起来。
约摸着有了一炷香的功夫,街头便有了动静。
一顶舆轿在“绍香门”口前落下,侧边一小厮先是撩开帘子往里瞧了瞧,得到老爷示意,手便一招,后头立马小跑上来四名精壮汉子,身着一袭黑衫,摆好阵势,那小厮清了清嗓子,昂着脖子嗷道:“龙爷到!”
周围的行人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唬的谢原山一愣,遥想前朝时期官员出门,非一部侍郎不可唱道,看来这龙伏虎谱儿可真不小啊。
随着唱道声罢,轿中下得一人来,个儿不高,着那青雕蚺纹长衫,戴那浅色西洋礼帽,鼻尖架一墨镜,脸色蜡黄,步履轻浮紊乱,颤颤悠悠被四名壮汉夹裹在中间。
传言龙伏虎年仅四十,正当春秋鼎盛之时,不想竟是这副病秧子模样。
谢原山顿觉蹊跷,冲李景华稍使眼色:“盘盘道儿!”
李景华会意,把半拉儿烙饼掂在手里,又抄了碗黄豆汁儿,挤在行人中,忽的一个踉跄,向前紧跌两步,向龙伏虎扑去,护在龙伏虎身后的两名汉子反应不及,情急之下只好双手一薅,试图将其抓住。
哪料李景华身似游燕,腾挪转闪之下,衣角都没碰到,便跌撞到了龙伏虎跟前,烙饼和着黄豆汁儿洒了龙伏虎一身。
“呔!瞎了你的狗眼!”那一旁小厮眉毛一竖,横叉着腰对李景华喝道。
“我这兄弟有眼无珠,龙爷您别见怪!小的来帮你擦擦。”
谢原山见时机已到,一溜儿小跑上去,边躬身道歉边擦拭着龙伏虎袍子上的汤渍,
四下随从哪肯让谢原山进龙伏虎的身,立马大喝一声便要上前拿人,李景华见状把手一横,左右逢源之下,硬生生将四人拦了下来。
这时龙伏虎才觉着不对味,抽身想要将谢原山推搡开。
谢原山哪里肯罢休,右手已经不知不觉搭上龙伏虎的脉门,只闻其一声闷哼,枯骨如柴的手指突然如鹰爪般反扣住谢原山的手腕,顿时“劳宫”、“神门”两穴被牢牢卡住,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腕关节蔓延开来,让人无法动弹。
感受到手腕间传来的麻木,“小擒拿手!”谢原山心中一惊,湘潭南派鹰爪门的路子,顿时泛起一阵苦笑,大意失荆州啊。
一旁的李景华也发现了谢原山的失手,当即顾不得其它,甩开四人纠缠,连连走上去,袖间的盒子炮一下便抵在了龙伏虎的腰上,哈着腰目泛精光的对龙伏虎说道:“龙爷您莫要吾攻(恼火),污了您的挂洒(衣裳),兄弟给你赔不是,您拉挂子(保镖)不安份,兄弟我黑驴(枪)也不趟亮(不长眼)。”
龙伏虎感受到腰间的异样,暗叹一声着了道,心有不甘的松开了谢原山的手腕,李景华见势也将盒子炮拿开来。
那四名壮汉见老爷脱困,正要将二人拿下,只见龙伏虎微一摆手,掸了掸弄脏的袍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两位弟兄好行市!可递个门槛,来日我龙伏虎必登门拜访!”
谢原山呵呵一笑:“在下兄弟俩人微名卑,说出来怕污了龙爷耳朵,还望龙爷高抬贵手,放过兄弟一码!”
龙伏虎闻言也不应答,自家人知自家苦,线上(自己地盘)被人挑了道儿(探底),挂桩(对上头)了才醒攒儿(识破),排琴(兄弟们)都没家伙什,拿什么和别人对盘(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