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进刘府起,谢原山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才叫卧虎藏龙,先不论宅子大小,单光从风水布局上来看,他见过的最好的宅子要数正一道祖庭,其次是经过师父亲自观星测水后为四川军阀头头杨森建造的府邸,再次一点,则是湖南的曲园,然而此时此刻,眼前这座宅子,几乎再次刷新了谢原山的眼界,其中蕴含的道门玄法,可以说是揉合了数家之长,光看山石,采用的是宿土教的“行龙结穴”五星布局,若看墙围、立柱布置,则取之众阁教的“亢金化煞”九宫布局,若看鱼虫花鸟,则是他最为熟悉的上清门“应龙取水”局,更别提还有一些似曾见过,但又不认识的微小布局。
“不简单呐!”谢原山感叹一声,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所设,就这宅子,故宫都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布局,没想到在这么一小镇上见着了。
“谢大哥,什么不简单?”李景华见一旁谢原山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禁忍不住问道。
对于李景华的疑问谢原山并没有回答,而是向挂满稿素的正堂看了一眼。
墙上挂的是一幅画,其上扁舟漂浮,楼阁庭院若隐若现,下笔之处风骨峻峭,色泽匀净而典雅,若是没看走眼的话,应该是李思训的《江帆阁楼图》。
李景华对画的兴趣不大,眼力也没有谢原山那样毒辣,相反,倒是供桌上的灵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张巴掌大的灰白相片,上面是一位妙龄少女,想必这就是那位红颜薄命的刘家千金吧。
李景华心中想着,眼中越看这照片上的人越觉得眼熟,突然,脑海中一道人影划过。
“这...这...这...”李景华顿时只觉得手脚发麻,体内气血翻涌,心跳急剧加快,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
谢原山似乎察觉到李景华的异状,转过头询问道:“怎么了?老三?”
李景华指了指台前黑白的遗像,极力压着嗓子,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蹦出来般。
“那天在墓地,我看见的人影就是她!”
“什么?”谢原山心中大惊,手里不动声色的掏出罗盘看了看,但指针却没有丝毫反应。
“你确定没看错?”
就在两人交头接耳之际,家仆走了过来。
“我家老爷来了。”
相人之术,为麻衣教开宗立派之根本,一直以来都是密不外传,根据《道门通史》记载,乾隆时期,麻衣教众因相面之术被天子忌讳,随即乾隆皇帝下令将其诛杀,无奈之下掌教真人吕弋梁为保麻衣传承不断,将教中所有藏书转托给正一道,从此相人之术便成了正一道弟子必学科目。
以相面之术来看,眼前这位刘老爷,观其目,了则胸中正,黑珠黄者有胆,视上则傲,观其鼻,梁正由心正,准隆而圆美如珠者贵,再观其手,虎口宽厚,尾二指常并,则长期持枪,体型富态而步履稳健,则多行于行伍。
有此面相之人,放在前朝,就算不是都督,那也得是个一军统帅。
“你们...找我何事?”刘老爷昂着脑袋,转头看了看四周白色的绫子,很明显,在这种时候来拜访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谢原山硬着头皮,极力避开对方凌厉的目光,“我们...我们是为了令千金的丧事而来。”
一见来者提起自己的女儿,刘老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原本略有神采眼眸也顿时变得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