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和那张刻意堆着温和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方才苏玉林那句 “让父亲用这条老命来换你的命” 还在耳边回响，可此刻这轻飘飘的话，这躲闪的眼神，无一不在拆穿那虚伪的温情。
“父亲，” 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心寒，
“您方才说‘不忍心看着我去死’，可现在…… 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着让我去死？”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穿苏玉林的伪装。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收回手，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
“瑶儿，你…… 你怎么能这么想为父？为父都一把年纪了，活不活的本就无所谓，可你不一样啊！你是侯府大夫人，将来苏家还要靠你照拂……”
“靠我？” 苏瑶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讥讽，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父亲，您说的‘靠我’，就是让我去王府争宠，去给苏家谋好处，现在还要让我去送命吗？
当年您让我嫁给震霆，说是为了苏家的前程，我去了；后来您让我在王府打压风灵瑶，说是为了稳固地位，我也做了；
现在苏家落难，您就想着让我用命去换你的命，这就是您说的‘为我着想’？”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苏玉林的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您口口声声说为了苏家，可您心里只有您自己！
您怕死，所以才把我骗来这里，想让我替您挡灾！您以为我不知道吗？方才您说‘让我以身试险’，
其实就是笃定楚逸辰不敢杀我，可万一他真的敢呢？您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苏玉林被苏瑶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起初还想辩解，可看着苏瑶通红的眼睛和满是失望的神情，那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瑶儿，为父知道委屈你了，可现在这情况，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啊！
他既然敢闯进苏家来，就说明他没把苏家放在眼里，若是他真想杀你的话，他为什么不去王府呢。
可若是选了我，他绝对敢下手的，我死了，苏家就会群龙无首，你在王府也没了靠山，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可若是选了你，你想想，万一他不敢动手的话，我们俩都能活下去，将来你入宫当了太子妃，苏家还能东山再起，我们还能帮到你，这难道不好吗？”
楚逸辰靠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银针，冷眼看着这场父女反目的闹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而张猛和黑豹几人却站在一旁，眼神冰冷，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苏瑶却死死的盯着苏玉林，也不说话。
苏玉林知道再狡辩也没用，索性放缓了语气，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瑶儿，若是你真的不想为家族冒险，那…… 那就算了。
为父老了，这条命也不值钱，就让为父去吧！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苏家不能没有你……”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向楚逸辰走去，那姿态像是要主动赴死。
苏瑶看着苏玉林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最后一点父女情分也消散殆尽。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