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黄河沿岸弥漫着浓厚的湿雾,水汽氤氲,数步之外难辨人影。修武大营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旌旗湿垂,营垒轮廓模糊。
经过一夜的闷热,营地刚刚苏醒,炊烟混入雾气,士兵们带着晨起的慵懒,呵欠连天地活动着身体,准备晨操。这种清晨的松懈,即便是再严明的军纪,在大雾天气中也难以完全避免。
就在这片朦胧雾霭的掩护下,一队约两百人的精锐骑兵,人衔枚,马裹蹄,如同鬼魅般悄然逼近大营西门。马蹄踏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为首者身着汉使服饰,手持符节,神情肃穆中带着刻意表现的疲惫与焦虑,正是汉王刘邦本人。身旁紧跟着陈平和数十名目光锐利、精悍异常的士卒。其余骑兵则分散警戒,隐入雾中。
守门的军校见雾中突然现出一队人马,立刻警觉,高声喝问,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沉闷:“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汉王特使!奉王命有紧急军情,面呈大将军韩信!速开营门!”陈平催马上前一步,高举符节,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门军校不敢怠慢,上前仔细查验符节,确凿无误。但他记起韩信严令,心中犹豫,拱手道:“特使恕罪,大将军有令,需先通禀……”
恰在此时,张耳带着几名亲卫,“适时”赶来。他一脸“惊诧”,目光快速扫过刘邦和陈平,随即对守门军校呵斥道:“糊涂!既是汉王特使,持节而来,必有十万火急之事,岂能延误军机?还不快快开门!”
他一边说,一边对那军校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军校是张耳安插的亲信,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营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打开。刘邦心中暗喜,面上却更显焦急,便要催动坐骑。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巡营骑兵冲破浓雾疾驰而来!
为首将领正是韩信心腹裨将陈武,他见营门洞开,陌生骑兵欲入,立刻勒住战马,战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
陈武目光如电,扫过现场,厉声大喝:“且慢!何人胆敢违背军令,擅开营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张耳心头一紧,暗道不妙。守门军校面色惨白。
陈平反应极快,再次高举符节,声色俱厉:“汉王特使在此!军情如火,延误者军法从事!你要抗命不成?”
陈武丝毫不惧,手按剑柄,冷然道:“末将只认大将军军令!军营铁律,即便王使,亦需通禀,得令方可入内!”他身后骑兵亦纷纷手按兵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杀气。
张耳急忙上前,挤出一丝笑容:“陈将军息怒,特使远来辛苦,符节无误,确是王命……”他试图靠近陈武,低声劝说。
陈武却毫不退让,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张耳和“特使”队伍,尤其注意到那些士卒精锐异常,不似寻常仪仗。他沉声道:“张公!军令如山!末将职责所在,不敢徇私!请特使于营外稍候,末将这便去禀报大将军!”说罢,便要拨转马头,直奔中军大帐。
雾色浓重,局势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