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并不长,却异常陡峭阴湿,虞瑶强忍着眩晕和腹部阵阵抽痛,扶着冰冷粗糙的土壁,艰难地向下挪动了不过十余丈,前方兵刃激烈碰撞的回响、真气交击的闷响以及水流汩汩声便已清晰可闻。
显然,这只是一条连接虞心苑内部与外部河滩的短程密道。她终于抵达出口,拨开浓密垂落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景象却令她瞬间屏息。
月光凄清,如水银泻地,照亮了一片荒僻的红土河滩。不远处,睢水的一条支流在夜色下幽暗无声地流淌,水声潺潺。
河滩的泥土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虞瑶绝不会认错的暗红色泽——吴妪脚下、审食其鞋底以及那块玉佩沾染的红泥一模一样!
此处,正是位于虞心苑外东南方向的废弃黏土坑区,人迹罕至。
河滩中央,两道人影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高速碰撞、分离,每一次交锋都带出刺耳的金铁之音和内力激荡的闷响。
吴妪显然已倾尽全力,她左肩的伤口在不断动作下血流不止,将她半边身子染得暗红。
这剧痛和失血让她面目愈发狰狞,手中那柄软剑疯狂舞动,不再是灵动的毒蛇,而更像一条陷入绝境的受伤疯犬,剑身灌注阴煞内力,挥动间带着嗤嗤破空声,黑气缭绕,招式愈发狠辣老练,全是搏命的杀招,专攻下盘与关节,试图以伤换伤。
她口中厉喝,声音因伤痛和愤怒而嘶哑:“贱人!交出从虞子期那儿得来的东西!老身或可大发慈悲,让你死得痛快些!”她显然并不确切知道对方是否拿到她找寻的那个东西,只是根据零碎情报和对方出现在此的时机进行逼迫和试探,试图扰乱对方心神。
那神秘女子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面纱之上,她的呼吸明显比之前更加急促紊乱,每一次格挡闪避,身形都会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那是旧伤被剧烈动作牵动的征兆。
她手中那柄出鞘的细剑,依旧如月下流淌的水银,无声无息,剑法精妙远超吴妪,总能以最小的幅度精准地截住最毒辣的攻势。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的剑尖偶尔会微微颤抖,力量也稍显不足,显然内息已难以为继。
面对吴妪的逼问,她声音透过面纱,清冷中带着一丝强压痛苦的微喘,却巧妙地避开了“东西”本身,反而将焦点引向一个更模糊却也更核心的方向:“狂妄。他的‘所在’,岂是你这蝼蚁配窥探的?”这句话语焉不详,既像是维护虞子期,又仿佛暗指别的什么,让人难以捉摸其真正意图,更添几分诡异。
“哼!装神弄鬼!”吴妪言语愈发恶毒,攻势更急,“我说你怎么气息衰败至此!在陈郢旧墟被那鬼东西反噬的伤根本就没好吧?强行动用内力,不过是加速你的死期!那东西留在你身边也是祸害!不如交给老身,呈予主上!或可饶你一命!”她试图用言语加剧神秘女子内息紊乱。
“井底之蛙,也敢妄断天意?”神秘女子冷笑,眼底那暗金碎芒因怒意而微闪。她似乎被吴妪的言语稍稍激怒,更因伤势不容久拖,剑势陡然再变,欲做最后一搏!
细剑嗡鸣,剑尖瞬间炸开数十点寒星,真真假假,虚实难辨,如同疾风骤雨般将吴妪全身笼罩!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阴寒之意,竟让周遭空气温度骤降!
这已是她强提最后内力催发的杀招!
吴妪大惊失色,她发现自己竟完全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莫测的剑速!她狂舞软剑,拼尽全力格挡,身形暴退,依旧被几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划破衣衫,在枯瘦的手臂和大腿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