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如同在项羽紧绷的神经上投下了一颗炸雷!他猛地转头,重瞳瞬间锁死东门方向!透过掀开的帐帘一角,他清晰地看到——
荥阳东门那巨大的门洞内,一辆装饰着明黄车盖(黄屋)、左侧插着牦牛尾装饰大旗(左旗)的华贵王车,在数百名盔甲鲜明、高举白幡的“汉王亲卫”簇拥下,正缓缓驶出城门!
王车之上,一人端坐。身着象征汉王的赭黄袍服,头戴王冠。距离虽远,光线昏暗,但那身形轮廓,那王者的仪仗,在混乱的背景下,显得如此刺眼而“真实”!正是“汉王刘邦”!
假扮刘邦的纪信端坐在华贵的王车上,黄屋左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努力挺直佝偻的脊背,模仿着刘邦的姿态,脸上刻意涂了灰土,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沧桑衰败。
簇拥在车驾周围的数百“亲卫”,皆是精心挑选的死士,甲胄鲜明,高举着象征投降的白幡,齐声高呼,声浪竭力盖过城下的混乱:
“汉王已降!汉王已降!献城归顺!乞项王开恩!”
这整齐划一的呼喊,如同巨大的磁石,瞬间吸引了东门附近所有尚未完全陷入疯狂掠夺的楚军士卒的目光。
混乱的浪潮似乎都为之一滞!无数双眼睛,带着惊愕、狂喜、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到那辆缓缓驶向楚营的王车之上!
“刘邦!是刘邦!”
“汉王投降了!我们赢了!”
“快!快去看汉王投降!”
狂热的欢呼声浪瞬间压过了女人的哭嚎和争夺的厮打!更多的楚军士卒如同潮水般涌向王车,想要一睹这“败亡之王”的末路景象!场面更加混乱,却也更加…“有序”地朝着王车方向汇聚!
纪信坐在车上,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有贪婪,有鄙夷,有仇恨,更多的是胜利者的狂热。
他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死死攥着衣角,掌心满是冰冷的汗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但他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败亡者”的颓丧。他知道,自己多吸引楚军一刻,大王逃生的机会就多一分!
王车在无数楚军的“簇拥”下,艰难地向前移动,距离项羽王帐的方向越来越近。
“刘邦…降了?”项羽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混合着狂喜、不屑和滔天杀意的狰狞笑容。好!好得很!终于撑不住了!这老匹夫!
他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那辆缓缓驶出的王车和车上那个“刘邦”牢牢吸住!城下妇孺引发的混乱,似乎在这一刻,都成了这“胜利”景象的陪衬!
“传令!中军!”项羽的声音如同虎啸,带着嗜血的兴奋,“随寡人!受降!”他猛地一挥手,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展开,便要大步踏出王帐,亲自去迎接(或者说擒拿)这“投降”的汉王!
然而,就在他心神被那“刘邦”彻底吸引、脚步即将迈出的电光石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