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的狠厉与赤裸裸的占有欲,让侍立一旁的陈平都微微垂首,心领神会,同时也暗自警惕刘邦此刻暴露出的、可能影响大局的私欲。
就在陈平沉浸在离间成功的喜悦中不久,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负责关押和审讯那三名关键人犯(侍者乙、被指认的楚军护卫、侍者甲)的狱吏,惊慌失措地前来禀报。
“陈中尉!不好了!那…那三个犯人,昨夜在牢中…全死了!” 狱吏的声音带着哭腔,脸色煞白如纸。
陈平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眼神锐利如鹰隼:“死了?如何死的?本官严令分开看管,不得用刑过度,怎会如此?!”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仿佛精心编织的锦缎被突然撕裂。
狱吏冷汗涔涔,语无伦次:“回大人,正是分开看管的!可…可今早送饭时发现,关押楚军护卫和侍者乙的那两间相邻牢房…墙壁…墙壁被他们不知用什么法子抠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两人隔着洞…似乎发生了激烈争吵厮打!等守卫冲进去时,两人都已…都已气绝身亡!
侍者乙脖颈被那楚军护卫的腰带死死勒住,眼珠突出,舌头外吐…而那楚军护卫…胸口插着一把磨得极其锋利的…磨尖的竹片!像是侍者乙的束发簪磨的…侍者甲则…则是在自己牢房里,用衣带悬梁自尽了!墙上还用血写了…写了‘冤枉’二字!” 狱吏的描述让空气都凝滞了,场景的诡异骇人远超想象。
陈平猛地站起,袍袖带风,疾步赶往阴森潮湿的监牢。现场触目惊心:相邻的牢房墙壁上,一个粗糙的孔洞赫然在目,边缘沾满泥土和暗红的血迹,还有深深的指甲抓挠痕迹。
侍者乙倒在地上,脸色青紫可怖,双目圆瞪充满惊恐与怨毒,脖子上深深的勒痕如同烙印,手中还紧攥着一截断裂的腰带。对面的楚军护卫仰面朝天,胸前那根尖锐的竹刺深深没入,直透心脉位置,血迹浸透前襟,他脸上凝固着愤怒,但嘴角微张,眼神中竟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侍者甲的牢房,一根污秽的衣带悬在梁上,脚下是踢倒的矮凳,墙上歪歪扭扭的血字“冤枉”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透着绝望的控诉。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汗臭和死亡的气息。仵作初步查验,结论是:楚军护卫与侍者乙隔墙发生口角,继而通过孔洞激烈斗殴,互相致死;侍者甲或因恐惧牵连,或因绝望,自缢身亡。
“互相斗殴致死?自尽?” 陈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绕着现场踱步,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每一个细节。
那孔洞的挖掘痕迹…如此短时间,仅凭手指和粗糙器物,如何在坚固的牢墙上凿出这般大小?那竹刺的锐利程度…绝非仓促间能磨成!
那“护卫”死前惊愕的表情…侍者甲一个卑微下人,如何能写出虽歪扭却结构清晰的“冤枉”二字?一切都透着一股精心策划、欲盖弥彰的诡异!
这绝非意外或简单的冲突!有人灭口!而且手段极其高明、冷酷,伪造得天衣无缝,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目的就是掐断一切可能指向真相的线索!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