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近卫统领眼中寒光一闪,躬身领命,无声地退入殿外的阴影中。
项羽走到窗边,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灌入殿内,吹动他额前的几缕黑发。他望向虞心苑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他紧握着“断浪”古剑冰凉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瑶儿…你一定要成功!这不仅关乎一个老妇的性命,更关乎他能否扳回这盘被刘邦抢占先机的棋局,关乎他霸王之威能否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
虞心苑药庐。
时间在滚沸的水声、弥漫的蒸汽和虞瑶手中银针起落的微光中,缓慢而沉重地流逝。虞瑶额角已布满细密的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有几滴甚至落在那缕玄紫色的发丝上,晕开一点深色的水痕。她全神贯注,眼神锐利如鹰,手中银针精准地刺入王母周身各处大穴——神阙、关元、涌泉、劳宫…针尾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随着针力透入,配合着那浓郁滚烫的蒸汽,王母皮肤下那些幽绿色的蛛网状纹路,竟真的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凸起,颜色也变得更加鲜明刺眼,仿佛无数条细小的毒虫要从皮肤下钻出来!
“显形了!姑娘!” 紫苏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低呼一声,声音带着颤抖。
虞瑶紧抿着唇,眼中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更加凝重。这毒的反噬比她预想的更猛烈!王母原本微弱的气息陡然变得急促而紊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枯瘦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剧烈抽搐!
“药!” 虞瑶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紫苏连忙将早已温好的、混合了强效解毒剂的汤药端过来。虞瑶一手迅速捻动王母心口附近的几根银针,试图稳住其狂乱的心脉,另一手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撬开王母紧咬的牙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铜釜沸水声完全掩盖的破空声,骤然从药庐那扇为了透气而半开着的后窗射入!
那速度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
虞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母身上,紫苏正全神贯注地扶着药碗。那一道乌光,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符,精准无比地射向紫苏扶着药碗的手腕!
“呃啊!” 紫苏只觉手腕猛地一麻,如同被毒蝎狠狠蛰了一口,剧痛瞬间传来,手不受控制地一抖!
“啪嚓!”
盛满救命汤药的药碗,脱手坠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摔得粉碎!浓黑的药汁四溅开来,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
“不——!” 虞瑶的心猛地沉入冰窟!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那扇半开的窗户,只捕捉到窗外树影一阵极其轻微的晃动,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一闪即逝!
“有刺客!” 虞瑶厉声高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惊骇而撕裂!
几乎在她呼声响起的同时,药庐外也瞬间爆发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怒喝声!显然,项羽派来的影卫已经和潜伏的刺客交上了手!
然而,一切都晚了!
失去了汤药的压制,王母体内被蒸汽强行逼出的阴毒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失去了控制!她猛地睁开双眼,眼白完全被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占据,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小!她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凄厉至极的尖啸,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剧烈地反弓起来!皮肤下那些幽绿色的毒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无数条毒蛇在她体内疯狂噬咬!
“噗——!”
一大口粘稠得如同墨汁、散发着浓烈腥臭的黑血,从王母口中狂喷而出!溅得近在咫尺的虞瑶衣襟上、手臂上斑斑点点!
王母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摔回诊榻,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青紫的脸色迅速褪成一片死灰。那双布满青灰色死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药庐的屋顶,残留着无尽的痛苦和茫然。最后一点微弱的气息,彻底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