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一次流片准备(1 / 2)

时光在代码与电路的迭代中飞速流逝,如同奔涌的江河,裹挟着“长青科技”芯片设计部所有人,不可逆转地冲向一个关键的节点——第一次流片。

这个词,像一枚沉重而滚烫的徽章,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它意味着长达近一年的呕心沥血、无数个不眠之夜、以及那些近乎偏执的推演和优化,终于要迎来第一次真正的、物理世界的检验。成功,则意味着“长青架构”从纸面跃入现实,一条全新的道路被初步踏通;失败,则意味着数以亿计的资金投入、难以估量的时间成本,以及整个团队燃烧的激情,都可能化为乌有。

设计部核心区域的气氛,在最后冲刺阶段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极度的亢奋与极致的冷静交织在一起。没有人高声喧哗,连走路的脚步都刻意放轻,但每个人的眼神都亮得惊人,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键盘敲击声变得短促而密集,如同战鼓最后的节奏。

林长青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没有离开过这片区域。他不再进入沉浸式工作舱进行高强度的架构推演,而是坐镇中央指挥台,面前并排展开数十个屏幕,上面滚动着最终版设计数据的每一个细节——从最顶层的架构描述,到底层的物理实现规则,从时序收敛报告,到功耗分析曲线。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以近乎非人的速度审阅着海量的数据。偶尔,他的手指会突然停在某个参数上,瞳孔微微收缩。

“这里,”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说话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指向一个时序报告中的微小异常点,“时钟树在这个分支末端的偏移量,比模型预测大了0.3皮秒。虽然还在冗余范围内,但原因必须查清。重新跑一遍这个区域的提取和仿真,重点检查寄生参数模型。”

“明白!”负责该区域的工程师额头瞬间冒汗,立刻动手操作。

“还有这份功耗分析,”林长青切换到另一个屏幕,指尖划过一条在峰值负载下略微超出预期的曲线,“这个计算单元的动态功耗,在特定指令序列下存在一个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尖峰。立刻回溯仿真,找到触发这个尖峰的指令模式,评估其对芯片稳定性和寿命的影响。”

他的指令一条接一条,精准地指向那些隐藏在庞大数据海洋中、可能被忽略的细微瑕疵。这不是吹毛求疵,而是在与纳米级别的物理不确定性进行最后的搏斗。每一次流片都像是在雷区中行走,任何一个未被发现的微小错误,都可能在硅晶圆上被放大成致命的缺陷。

苏雨晴安静地坐在指挥台侧后方的一个位置上。她没有参与技术讨论,面前摊开的是流片相关的商务合同、保密协议、以及与国际顶尖但也是唯一可选的那家海外流片厂之间繁琐的沟通纪要。她确保着所有非技术层面的流程畅通无阻,为这枚即将诞生的“孩子”扫清一切法律和行政上的障碍。

她的目光,总会不时地落在林长青的背影上。看着他因极度专注而微微前倾的身体,看着他偶尔抬起手指用力按压眉心以驱散疲惫的小动作,看着他与团队成员沟通时,那虽然沙哑却始终稳定的声线。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如同被拉到极致的弓弦般的紧绷。这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将所有精神、意志、乃至生命力都凝聚于一点,准备进行终极一跃的状态。

终于,在又一个黎明即将来临之前,最后一份检查报告被确认通过,最后一个潜在的风险点被评估并记录在案。庞大的最终版设计数据库,经过反复的交叉验证和冗余备份,被完整地、加密地封装起来。

环形屏幕上,代表着“长青一代”芯片的最终版三维模型缓缓旋转,结构精密,线条优雅,仿佛一件凝聚了人类智慧与意志的艺术品。

整个设计部,陷入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绝对寂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中央指挥台,投向那个坐在那里的年轻身影。

王工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一个外形酷似军用硬盘、却更加厚重、表面闪烁着加密指示灯的特殊存储设备,双手递到林长青面前。他的手臂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