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在混乱中掉落、滚动,光影疯狂摇曳,很快便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甚至连打斗中的双方,也似乎因为极度的混乱和恐惧,失去了敌我识别能力,攻击变得毫无章法,只是本能地朝着身边任何活动的影子挥拳踢打。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渐渐停息。地上躺倒了六个人,生死不明。站着的六个人喘着粗气,默默地捡起散落的手电筒。灯光彼此照射,幸存者们互相警惕地打量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猜疑。
谁也无法确定,身边站着的,是不是最初的同伴。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将地上的六具“尸体”丢弃在这里,然后沉默了片刻、继续向着那仪器走去。
这一次,他们变得更加谨慎。郭总留在仪器旁,让其他五人分散开,拿着手电探查周围墙壁上的各个甬道入口,检查是否还隐藏着其他危险。
就在郭总独自面对仪器,心神不宁之际,又一个“郭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这个后来的郭总眼神狠厉,手中握着一把小铁锹,趁其不备,狠狠拍向他的后脑!
被击中的郭总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沉重的身体倒入浅坑,以及泥土落下的窒息感……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姜枫猛地收回生命环,额角渗出冷汗。这段记忆信息量巨大,且细思极恐。
根据这段记忆,坑里死去的这个“郭总”是在探索仪器时,被另一个“郭总”从背后偷袭致死,并被草草掩埋。那么,死去的这个,和活着的那个,究竟谁是本体,谁是复制体?记忆无法给出答案,因为从记忆主人的视角,他坚信自己才是“真”的。
姜枫将纷乱的猜测暂时放下,此刻纠结于地面上那个郭总究竟是“原装”还是“复制”,意义已然不大。
从之前对郭总的了解来看,即便是复制体,也是没有被激活的复制体,恐怕连郭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复制人。
姜枫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外面的郭总,无论他是什么,绝不能留。
他最初的计划就是在这岛上制造一场“意外”,让郭总消失。然后带着那些无辜的员工们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郭总的本质,对于这个结局而言,已无关紧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模糊的嘶鸣声从甬道前方传来。是那些虫人,它们似乎有了重大发现,正努力发出尽可能清晰的声音向他汇报。
“姜……姜助理!这……这里!” 一只虫人,用变调的声音喊着,“有两个……脚印!很淡……但能分辨……一个是王文豪的……另一个……肯定是那个林芸的!”
姜枫立刻循声快步走去。在虫人指示的位置,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在普通人眼中,那里或许只是略显板结的泥土,但在虫人异常敏锐的感知下,已寻找出了残留着的痕迹。
“能肯定是他们的吗?”姜枫不敢随便乱走动,生怕破坏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肯定!”虫人凑过来,用头部蹭着地面,肯定地说,“这两个脚印……是相对站着的……像在说话……然后,往前……” 它蠕动着向前了几米,“看……变成林芸的脚印在前,王文豪的在后……再往前……” 它又移动了一段距离,停住了,“到这里……只剩下林芸的脚印了……”
“王文豪的脚印消失了?”姜枫皱眉。
“消……消失了。也……也可能是林芸背着……或者扛着王文豪走了。”虫人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联想到王文豪当时的身体状况,这个可能性很大。
“好!”姜枫精神一振,无论过程如何,林芸最终成功走出了这里是不争的事实。“就顺着林芸的脚印找!这很可能就是生路!”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黑暗的甬道中重新燃起。虫人们似乎也受到了鼓舞,开始更加卖力地沿着那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于它们感知中的足迹,向前蠕动探索。
姜枫紧随其后,这条道路究竟会通向何方?是期盼已久的海风与自由,还是另一个未知的绝境?他只能相信虫人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