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快速核查后反馈,该基金会背景深厚,与欧洲老牌财团关系密切,投资领域广泛,表面上看与“议会”无直接关联,但其在神经技术前沿的布局深度和方向,与“议会”的技术路线存在令人不安的平行性,无法排除是“议会”另一条更隐蔽的触手,或是其他潜在势力的试探。
“玄龟”在综合评估后,给出了指示:“风险未知,但机会并存。接受邀请,以‘沈瑾年’身份参会,近距离观察‘奥古斯都基金会’动向,评估其潜在威胁或合作可能。‘夜鹰’远程策应,‘匠师’留守接应。保持静默,以收集情报为主。”
带着一丝疑虑和必要的谨慎,我登上了前往沪市的航班。
峰会设在沪市最顶级的国际会议中心,场面盛大,名家云集。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白发苍苍的学术泰斗、眼光锐利的投资客……
到处是交换名片、探讨合作的热络景象。我尽量低调,穿梭于各个分会场,首先去茶歇区拿一份小吃,感觉又回到了读书时候跟着老板开会混茶歇的日子。
“这个小饼干吃着不错。”我一边拿着餐盘,听着关于神经退行性疾病最新药物研发、脑机接口技术突破、人工智能辅助诊疗等前沿报告,扮演着一个勤勉的年轻学者角色。
第三天下午,是一场关于“神经修复再生材料未来展望”的专题研讨会。我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正准备先去看看茶歇区又有什么好吃的,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却又瞬间攫取了我全部注意力的身影。
苏雨薇。
她坐在前排嘉宾席,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优雅挽起,正与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外国专家低声交谈,脸上是得体而疏离的职业微笑。依旧是那个光芒四射的“创生”生物cEo形象,与一个月前山洞里那个脆弱、倾诉往事的她,判若两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或者说,刻意忽略。整个研讨会期间,她没有向我这边投来过一眼。茶歇时,我看到她被一群人簇拥着,谈笑风生,应对自如。我几次试图靠近,都被无形的人墙隔开。
直到会议结束,人群开始散去,我才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在她走向贵宾通道时,拦在了她面前。
“苏小姐。”我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平静。
她停下脚步,抬起眼帘,目光落在我脸上,那双曾映着篝火、流露过复杂情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请问您是?”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礼貌的陌生感。
这一句,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沈瑾年,宁市附一院。”我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
“哦,沈医生。”她恍然般微微颔首,笑容标准得无懈可击,“刚才的报告很精彩。抱歉,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谈,失陪了。”
说完,她不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微微侧身,与我擦肩而过,留下一缕淡淡的、熟悉的冷冽香水味。她的助理和保镖迅速上前,隔开了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背影,手指无声地攥紧。胸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和巨大的疑问。
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是因为这个“奥古斯都基金会”的场合有更严密的监控?还是“红心”内部出现了新的变故,迫使她必须与我彻底切割?又或者,山洞里的坦诚,真的只是一场为了达成目的而精心计算的表演?
沪市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潮湿闷热的空气裹挟着都市的喧嚣,却驱不散心头骤然聚拢的、比之前更浓重的迷雾。
这次峰会,这场刻意为之的“偶遇”,究竟是无心插柳,还是预示着新的风暴即将以另一种更复杂的方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