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惨烈撤离(2 / 2)

每一步都踉跄欲倒,脚下的粘滑和身上那远超负荷的重量,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最深沉的泥沼中挣扎,每挪动一寸都耗费着巨大的生命能量。

我拖着李哲,如同拖着一条在暴风雨中破损的救生艇,艰难地、一寸寸地向通道出口那点微弱得如同星光的灰白色光亮挪动。

与此同时,我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凭借着一丝残存的理智和对建筑结构的模糊记忆,我将那块塑性炸药狠狠地按在通道侧壁一处看似承重结构的关键节点上——

那里布满了粗壮的电缆管道和支撑钢梁!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设定了最短的、仅有十秒的延时引爆程序!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冰冷地跳动着:10…9…8…

“走!走!走!快啊!”我嘶哑地对自己咆哮,拖着李哲拼命向前冲刺,肺部像破旧的风箱般剧烈拉扯,心脏狂跳得仿佛要炸开!身后,是黑衣人那越来越近、如同踩在心脏上的死亡脚步声!7…6…5…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连灵魂都能震动的爆炸声,猛地从我们身后极近的距离传来!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尖锐的金属碎片和大量混凝土碎石、灰尘,如同实质的重锤般,狠狠地撞在我们的后背上!

我和李哲就像两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直接被这狂暴的能量抛飞出去,重重地、狼狈地摔在通道出口外、相对宽敞的辅助走廊冰冷粗糙的地面上!

爆炸点后方,传来结构彻底坍塌的、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和碎石如雨点般落地的哗啦声,以及被暂时阻隔在废墟另一侧的、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急促的机械作业声!

炸药起作用了!它成功地炸塌了一段关键的通道结构,形成了一道暂时的物理屏障,阻滞了最致命的追兵——那个黑衣人!

但我们也彻底暴露了!出口外,是一条相对宽敞但依旧昏暗的辅助走廊,头顶刺耳的警报灯同样在这里疯狂旋转闪烁,将周围染上一层令人不安的血红色。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无遗!

“这边!快过来!”一声熟悉的、带着剧烈喘息却依旧如同金属般冷冽坚定的呼喊,从走廊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后传来!

是顾倾城!她终于杀到了!

她侧身从拐角后闪出,战术头盔上布满了血迹、灰尘和汗渍,眼神却锐利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刀锋,手中的手枪枪口还冒着缕缕尚未散尽的青烟,她身后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身穿黑色作战服、已然失去生息的守卫尸体。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我们身上,当看到我拖着浑身剧烈抽搐、皮肤下幽蓝光纹疯狂蠕动、已然不成人形的李哲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大小,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滞。

“掩护我!建立防线!”她低喝一声,如同下达战斗指令的机器,立刻转身,依托拐角的墙壁作为掩体,以惊人的冷静和精准,对着我们身后通道方向可能出现的其他追兵,连续进行急促而有效的压制射击!

砰!砰!砰!枪声在狭窄的走廊内激烈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我连滚带爬,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再次拖起意识几乎完全丧失的李哲,拼尽最后一丝源于本能的力气,朝着顾倾城的方向连滚带爬地冲去。

每一步都感觉肺叶在燃烧,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

顾倾城一边持续射击,阻挡着可能从其他岔路口涌来的守卫,一边快速向后战术移动,与我们汇合。

当她近距离看到李哲那副被纳米虫疯狂侵蚀、生不如死的惨状时,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深切的悲痛和如同火山般即将爆发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不容置疑的冷酷决断。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跟我走!b计划撤离点!西北方向,废弃管道井!快!”她没有时间询问细节,立刻上前,用她强有力的手臂帮我一起架起李哲那不断痉挛的沉重身体。

我们三人,以一种极其狼狈、艰难、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姿态,沿着昏暗的走廊,向着预设的最后一个逃生通道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狂奔。

身后,被炸塌的通道方向传来更大的坍塌声和重型机械的轰鸣,对方正在动用设备强行清障!

更多的守卫从各个意想不到的岔路口和通风管道中涌出,子弹如同飞蝗般呼啸着从我们身边掠过,打在混凝土墙壁和金属管道上,溅起一连串刺眼的火花和纷飞的碎屑!流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不绝于耳!

顾倾城一边奋力拖动着李哲,一边凭借着她高超的战术素养和对环境的极致利用,进行着艰难无比的且战且退。

她时而精准点射压制远处的敌人,时而投掷烟雾弹或爆震弹制造混乱,时而利用走廊里的废弃设备和承重柱作为临时掩体。

我则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能依靠残存的本能紧跟她的脚步,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拼命支撑李哲那不断下滑的、痉挛的身体,以及对抗自己颅内那如同持续爆炸般的撕裂剧痛和一阵阵吞噬意识的眩晕上。

希望、绝望、恐惧、悲痛、负罪感……各种极端情绪如同狂暴的旋涡,在我混乱不堪、濒临崩溃的大脑中疯狂地搅动、碰撞。

我们像三只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濒临死亡的困兽,在这座充满杀机的、迷宫般的钢铁地狱中,背负着用巨大代价换来的数据、沉重的希望和更深沉的绝望,进行着最后一场惨烈无比、胜负未知的死亡突围。

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