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鸿沟般的实力差距,任何正面对抗都是徒劳的。能争取到这瞬息的机会,已是侥幸。
“撤!全体撤退!交替掩护!”顾倾城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在恢复清醒的瞬间,尽管脸色惨白如纸,但她立刻展现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指挥能力,嘶吼着下令。同时,她强忍着精神上的剧痛和虚弱,抬手对着断魂身侧的方向连开数枪!
“砰!砰!砰!”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内炸响,子弹打在断魂身旁的水泥柱或废弃机器上,溅起一连串刺眼的火星和飞扬的碎石尘土!这并非为了击中,而是为了阻滞,为了制造混乱,干扰他的注意力,为撤退争取宝贵的时间!
枪声和烟尘果然起到了效果。断魂微微蹙眉,似乎厌恶这种粗陋的物理干扰,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滞。
“走!”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强提着一口气,和附近两名勉强恢复行动力的警员一起,搀扶起几乎虚脱的顾倾城,跟随着其他正在慌乱后撤的同事,向着仓库出口亡命奔逃!
身后的断魂并没有追击。他只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我们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视着在泥泞中挣扎的蝼蚁。或许,在他看来,这次清除行动虽然未能竟全功,但已经足够重创我们,摸清了我们的底细,他的目的已经部分达到。追击这些失去反抗能力的虫子,有失他的身份。
逃离仓库的过程,是一场混乱不堪的噩梦。我们互相搀扶着,撞开摇摇欲坠的铁门,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碎石和杂草中,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要炸开。黑暗中,不时传来有人摔倒的闷响和压抑的痛哼。每个人都带着伤,不仅是身体上的擦伤和扭伤,更多的是精神上被强行撕裂后的创伤与恐惧。
接应的车辆闪烁着昏暗的警灯,如同救命的方舟,停在废弃厂区的边缘。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车厢。车门砰地关闭,引擎发出咆哮,车辆猛地窜出,将那片噩梦般的仓库远远甩在身后。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偶尔因触碰伤口而发出的、极力隐忍的抽气声。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腥味和浓烈的恐惧。每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深入骨髓的后怕。
我瘫倒在座椅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大脑像一团被暴力搅拌过的浆糊,剧痛一阵阵袭来,伴随着强烈的眩晕和恶心。鼻血仍在缓缓流淌,但我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顾倾城坐在我旁边的位置,靠着车窗,紧闭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发丝被冷汗黏在脸上,显得无比脆弱。许久,她缓缓睁开眼,看向我,眼神极其复杂,有关切,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法理解的探究和难以置信。
“刚才……那是……”她轻声问道,声音沙哑虚弱,还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我闭上眼,无力地摇了摇头,将脸转向车窗外的黑暗。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无法解释。能力的首次主动防御,在绝境中救了我们,但带来的不是力量感,而是更深的疲惫、对自身未知的恐惧,以及暴露在更强敌人目光下的巨大风险。
我们逃出来了,但代价惨重。而且,我们彻底暴露了。断魂的存在,像一道冰冷的烙印,刻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命运轨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