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勘察转运路线与环境。白天,我依然是一名普通的副主任医师,这个身份是我的最佳掩护。
下午,我以“查看病人情况,评估神经系统功能”的正当理由,再次去了IcU。这一次,我光明正大,但目光如雷达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我注意到,IcU通往康复科的最短路径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相对僻静的连廊,那里监控探头分布稀疏,且有一个货运电梯入口,平时主要用于运送医疗垃圾和大型设备,人流量极少。这里,极有可能是他们选择的“捷径”。我默默记下了连廊两端消防栓的位置和货运电梯的运作规律(每15分钟自动返回1楼)。
在IcU病房内,我一边给李强做检查,一边留意他的情况。他的生命体征平稳得令人难以置信,伤口愈合速度依旧超常。我趁护士不注意,用指甲轻轻刮取了他病号服袖口一处极其微小的、可能是之前换药时溅上的干涸血痂碎屑,用一张消毒湿巾小心包裹后塞进口袋。这或许能作为备用样本。
第三,准备装备与应急预案。夜幕降临后,我将失去身份的庇护,必须依靠工具和计划。
下班后,我没有回家,先直接去了地下一层的后勤仓库区。这里堆放着换洗的床单被服、淘汰的旧设备,还有各式各样的工作服。夜晚只有微弱的应急灯照明,空气中弥漫着植物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古怪气味。
我凭借记忆,在一个标着“待清洗”的杂物筐里,翻出了一套半旧、沾着些许污渍的深蓝色后勤维修工装。又在一个工具柜里,找到了一个半空的、印着某工具品牌logo的塑料工具箱。很好,道具齐了。
换上工装,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压低帽檐。对着仓库玻璃门上模糊的倒影看了看——一个疲惫的、毫不起眼的维修工。只要不遇上相熟的保安,应该能蒙混过关。接着我去了市里最大的医疗器械商城。我购买了一套高灵敏度的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伪装成钥匙扣和钢笔。
最重要的,我编写了一条定时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李哲的私人加密邮箱和我的一个网络硬盘。邮件内容简单却致命:“若我周一上午10点前未联系你取消,请立即打开附件。附件内包含‘普罗米修斯’项目部分证据及我对患者李强异常情况的初步分析。我若出事,与此事直接相关。”我将所有截屏、照片和简要说明打包加密作为附件,设置了周一上午9点30分的发送时间。
这是最后一道保险。如果我在行动中暴露或被“清理”,这封邮件至少能让真相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已是周日深夜。我坐在安全屋的黑暗中,窗外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我内心的凝重。装备、路线、证据、后手……所有能准备的,我都尽力了。
但我知道,最大的变数,永远是人。那个守在IcU外的监视者实力不明,医院内部的监控和夜间巡逻保安也是不确定因素。更重要的是,苏雨薇……她是否知情?她会再次出现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沙漏走向终点。周一上午九点,像一道鬼门关,横亘在前。
今晚,将是决定一切的一夜。要么,我揭开冰山一角,找到反击的武器;要么,我和那个叫李强的年轻人一起,被这巨大的黑暗吞噬。
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