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远,才敢小声念念叨叨了一句笑面虎,后生可畏。
村委会屋里烧着钢炉,门上挂着厚厚的毛毡阻隔掉外面的冷意,茶水在桌上冒着热气,一团团白雾,徐西临指尖捏着杯子在桌上蹭了两圈。
呵,这么冷的天,洛通村的人也真好意思让舒糖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个小时。
舒糖好脾气,他却不能忍。
特殊党费收据是他来之前特意回部队问组织部要的。最近队里事多,这条子被押了几天,要不是他过去拿,可能下周干事才能想起来送过来。
他带来的急,事先没有问过舒糖意见,不过他也不怕舒糖不同意。
就像刚才他跟贡布村长说的,军人可以有奉献的精神,但舒糖是他的爱人。
大不了回家被舒糖收拾一顿就是了,总之这口气他必须要出,这个腰他撑定了!
村子虽大,但大家刚从村委会回去,都还院里讨论刚才的事呢,见贡布村长过来,一同围上去:“这是又有消息要通知吗?”
倒也省得村长挨家挨户的走了,“对,想起来刚才有件事忘说了,跟大家补充一下。”
贡布小心翼翼从兜里拿出单据,“这是部队那头送来的捐款证明,舒医生刚才说的都不是空话,以后大家踏踏实实配合舒糖工作。”
捐款的事村民们一开始不知道,今天是头一回听说,扎西把收据上面的字一字一句翻译给大家听。
众人反应跟贡布第一次在周团长办公室,听见舒糖说要把老宅都捐了时候的反应一样。
“什么?舒医生捐了这么多钱?”
“村长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贡布村长脸色一沉,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早也就是听舒医生嘴上一说,怕落实不了不保准,就没跟大家说。”
“那也不能完全不通气啊。”
“就是……我们刚才闹这一场,哎呀,人家舒医生不会以为我们是多忘恩负义的人吧!”
在办公室被徐西临训,到村子里又被大家埋怨,这件事两边都不讨好,偏他还有苦说不出,贡布村长感觉头上瞬间生出了几根白发。
“舒医生不会在意,那个,咱们以后找机会再慢慢弥补吧。”
吹了半个小时冷风,才回到村委会。
桌上茶水一口未动。
徐西临看见他推门进来,摊开手,贡布村长把单据递过去。
徐西临很礼貌地朝他低头示意:“辛苦村长。”
他说完没有多留,好像来这一趟自始至终都只为了给舒糖撑腰这一件事。
掀开毛毡离开。背影挺拔如松,脚步比进门时迈得大了一些。
山脚下,卓玛哭的刹不住车。舒糖想不明白,平时性子挺爽朗的小姑娘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眼泪流呢。
无奈又没办法,只能提醒她:“我的宝贝呀,你鼻涕眼泪蹭了我一棉袄,我一会穿着它走一路怎么回家?”
“什么宝贝……”卓玛这次是真不哭了,脸红扑扑地抬头,别扭的眼神,不像是伤心,更像是……害羞?
“昵称。”舒糖笑着解释,手纸粗糙,这脸再擦就要擦破了,她从兜里掏出扁扁一盒雪花膏,给卓玛涂脸上,匀了匀。
“别哭了,好好说会话我还得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