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下山去挖个酒贩来吧?”
青云宗的晨雾还没散尽,姜明镜揣着半袋瓜子,慢悠悠地逛到了山门口。这半月来他除了在后山补觉,就是在宗内瞎晃,看弟子炼丹看烦了,听殷猎念叨五行固元丹的销量也听腻了,实在按捺不住酒虫,打算下山去最近的青石镇整点小酒,再打包两斤酱牛肉回来。
刚走到山门的石牌坊下,就见两个看门弟子正拦着个大汉。左边的胖弟子叫李墩,性子软,手里攥着个丹瓶,脸上满是为难;右边的瘦弟子叫赵锐,眼神警惕,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刃泛着淡淡的灵光。
那大汉站在牌坊下,浑身裹着件破旧的黑布袍,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脖颈上全是深浅不一的伤疤,像是常年征战留下的。他身形高大,却佝偻着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看着虚弱得随时会倒下。面对指向自己的长剑,他没有硬闯,反而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青云宗的山门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磕完后额角渗出血迹。
“仙长,求你们行行好,给我一粒丹药吧!” 大汉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我儿子快不行了,就快…… 就快撑不住了……”
李墩看着他可怜的样子,心软了,偷偷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正是宗门昨天刚发的化毒丹,他压低声音说:“这是我们宗门的化毒丹,能解百毒,你拿去吧,赶紧给你儿子服下。” 说着就想把丹瓶递过去。
赵锐一把拉住他:“你疯了?宗门的丹药岂能随便给外人?万一他是奸细,或者是来找茬的怎么办?”
“可你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啊!” 李墩争辩道。
就在两人拉扯间,大汉抬起头,看向李墩手里的丹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他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一口黑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青石板上,冒着淡淡的黑气。
“果然是来找茬的!” 赵锐脸色一沉,提着剑就想上前,“敢在青云宗门口装神弄鬼,看我不打出去!” 他转头对李墩喊,“还愣着干嘛?一起上,把他绑起来交给执法堂!”
大汉看着逼近的长剑,惨然一笑,眼神里满是绝望。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又跌坐回地上。“罢了,罢了…… 连青云宗的丹药都看不得,我是真的没救了……” 他喃喃自语着,突然猛地起身,朝着山门旁的石亭子冲去,看样子是想撞死在亭子的柱子上。
李墩吓得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而站在后面的姜明镜,自始至终都抱着胳膊看戏,连眉毛都没眨一下。直到大汉快要撞上柱子时,他才慢悠悠地抬起手,将手上盘着的檀木串扔了出去。
那串檀木串看着普通,实则是用上古法宝缠绳穿的,落地瞬间暴涨,化作一道棕色的绳索,“唰” 地缠住了大汉的腰,将他硬生生拽了回来。大汉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满眼惊愕地看向姜明镜。
姜明镜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绳索,调侃道:“不常见啊,中了寒蝉蛊毒,还能撑着跑到北域来,命挺硬啊。打哪来的?”
“寒蝉蛊?” 大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姜明镜连连磕头,“拜见仙长!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我叫季长更,是西漠大衍王朝的前大将军,只是个不入流的武修,连炼气期都没到。”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早年征战落下了旧疾,半年前突然复发,疼得我卧床不起,人之将死。皇上念我早年帮他打下大半江山,特意赐了新国师炼制的丹药,说是能根治我的旧疾。我服下后,身体确实好转了,能下床走路,也不疼了,可没过多久,就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在动,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而且一直感觉很饿,吃多少东西都填不饱。”
“我四处求访医师,可那些医师只要一拿出丹药,我就会像刚才那样吐血,根本不敢碰。有一次我强行咽下一粒疗伤丹,结果疼得我在地上滚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死过去。” 季长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原来疼死的好。我不敢质疑国师,当朝已经有好几个老臣因为私下议论国师的丹药有问题,就被皇上砍头了,连家眷都受到了牵连。我走投无路,只能偷偷跑出来,听说北域青云宗的丹药天下第一,或许能救我,就一路乞讨,花了三个月才赶到这儿。”
姜明镜听得挑眉,心里暗道这大爷也太倒霉了。寒蝉蛊是上古奇蛊,母蛊入体后会在宿主经脉里产卵,靠吸食宿主的气血和灵力生长,而这种蛊最忌丹药的灵气,一旦接触到丹药,蛊虫就会躁动,让宿主吐血不止,最后被蛊虫啃噬干净,神魂俱灭。
那新国师封翎,明显是想炼制寒蝉蛊控制大衍王朝的皇帝,结果皇帝转手就把带蛊的丹药赐给了季长更,这操作也是没谁了。姜明镜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封翎搞阴谋都搞不明白,真是个蠢货。
“有救。” 姜明镜随口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季长更猛地抬起头,眼里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磕头如捣蒜:“求仙长救我!只要能救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我府里还有些积攒的金银珠宝,还有皇上赏赐的几件法宝,我都可以献给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