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镜 “唔” 了一声,眼都没睁,指尖的流云丹却精准地弹进萧容捧着的丹瓶里,“咔嗒” 一声正好卡进去:“凡人用着刚好,能挡些小病痛,你收着吧。” 他话音未落,一道青影 “扑棱棱” 撞在飞舟的淡蓝结界上,羽毛上的金光在结界上撞出圈涟漪,竟是只通体长着金丝羽的信雀,鸟喙里还叼着卷寸许长的竹笺,爪子上绑着块刻着 “殷” 字的木牌 —— 是青云宗副宗主殷猎的专属信雀。
萧容好奇地伸手想去接,那信雀却偏头躲开,扑棱着翅膀直往姜明镜面门冲。少年终于缓缓抬眼,眸色清亮如浸在泉水中的琉璃,两指轻夹就按住了雀背,信雀立刻乖顺下来,松开喙把竹笺递过去。竹笺遇风即展,殷猎那力透纸背的字迹跃然其上:“西漠大衍王朝遣使者求购十万枚固元丹,出价三倍于市价,然要求每枚丹药附青云宗印记,恐引北域其他丹宗不满,更怕断剑山庄借故生事,弟子拿不定主意,速归定夺。”
“十万枚?” 舱外忽然传来惊呼声,刚登船没多久的杜豆正拎着个描金药箱进来,闻言手一抖,药箱差点摔在地上,箱盖弹开,里面装着的几株百年份紫芝滚了出来。他是青云宗内门弟子,这次回中域省亲也是为了给哥哥办丧事,本想着还得走上小半年才回得去宗门,没想到在中域渡口正巧遇上姜明镜的飞舟,便顺道搭船回去。“宗主!这可是咱们青云宗开张五年来最大的单子!固元丹虽说是基础丹药,但十万枚要耗费多少灵草?北域的灵草圃最近还被天雷劈了半亩,怕是要去中域采买……”
姜明镜打了个哈欠,把竹笺揉成纸团喂给信雀,信雀啄了两口咽下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急什么,采买的事让殷猎去烦。” 他忽然坐直身子,指尖掐了个简易的算卦诀,指节上还沾着点糖糕碎屑,“怀秋那厮上个月传讯说,新酿的‘醉流霞’要封坛三个月,算算日子,今儿刚好能开坛,先去趟舞墨宗。”
“可…… 可是副宗主还在等您回去定夺单子呢!” 杜豆急得直跺脚,却见姜明镜已经抬手按在飞舟的操控玉盘上,淡青色的灵力注入,飞舟骤然提速,冲破云层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船尾的云气被搅成漩涡,连带着萧容的裙摆都被风吹得飘起来。
“不急,反正时间还早。”
杜豆早已习惯自家宗主这随性脾气,无奈地摇着头蹲下去捡紫芝,嘴里还念叨着 “要是耽误了单子,副宗主又要罚我抄丹经了”;萧容则扒着船舷的雕花栏杆,看下方的山川河流如展开的画卷般飞速掠过,偶尔能看见地面上有修士御剑而过,比她在凡间见过的最快的马还要快上十倍,忍不住惊叹出声,指尖悄悄碰了碰结界,触到冰凉的灵力时又赶紧缩回来。
没人注意到,飞舟尾部的阴影里,一缕若有若无的绿雾正悄然追随,像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那绿雾是上古大妖睨风的残留妖气,前些日子姜明镜在东域的万妖谷遇上它,彼时睨风正想吞噬谷中幼妖修炼,姜明镜看不顺眼,出手将它的妖魂打成了三份 —— 一份镇压在青云宗的镇妖塔下,一份炼化成了丹引,还有这最后一份残魂侥幸逃脱,一路尾随姜明镜,就等着他放松警惕时夺舍,此刻见飞舟提速,绿雾又往暗处缩了缩,生怕被察觉。
与此同时,北域断剑山庄的密室里,烛火被殿外吹来的阴风卷得忽明忽暗,映照得墙壁上挂着的剑谱更显阴森。段千愁背着手站在水镜前,指尖摩挲着腰间长剑的穗子,穗子上挂着的小骷髅头吊坠泛着冷光,是用他三年前陨落的亲传弟子的头骨炼制的。水镜里正映出姜明镜在飞舟上酣睡的模样,少年嘴角还沾着点糖糕碎屑,姿态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
“庄主,木青青已经在姜明镜回青云宗的必经之路‘黑石岭’设伏了。” 个穿着黑衣的护卫单膝跪在地上,声音低沉,“白魇已经在黑石岭布好了盲阵,能遮蔽修士的神识,龟卜子带着逆空盘在岭后接应,只要姜明镜踏入盲阵,要么被木青青的三日蚕毒死,要么就会被逆空盘传送到剑炉里,万箭穿心而死。”
段千愁冷笑一声,指尖在水镜上划过,水镜里的画面立刻切换到木青青身上 —— 那人身着件月白长衫,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连唇色都是淡粉的,看着像个柔弱的书生,可若是仔细看,能发现他手腕内侧藏着道白色蚕状刺青,正是能让人三日必死的剧毒 “三日蚕”。“那小子运气好得离谱,三年前能从血影老祖的百毒阵里活着出来,这次可没那么便宜。” 段千愁的声音里满是恨意,“你忘了?三年前就是他抢了咱们断剑山庄的西漠药材商路,导致你师兄缺了炼制疗伤丹的灵草,最后死在妖兽口里!这次定要让他神魂俱灭!”
黑衣护卫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弟子不敢忘,定让姜明镜血债血偿!”
另一边,黑石岭的官道旁,木青青正对着面青铜镜整理衣发,他用指尖沾了点胭脂,在脸颊上轻轻晕开,让自己看起来更柔弱些。树后的白魇隐在阴影里,用传讯符低声叮嘱:“记住,姜明镜那厮据传极好色,你装得越柔弱,他越容易上钩。等他靠近,你就故意摔倒,用手腕的三日蚕碰他,只要沾到点皮肤,他就必死无疑。”
木青青对着镜子扯出个柔弱的笑容,刚要回话,远处忽然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他抬头一看,只见青金色的飞舟如流星般从云层里冲出来,船身上刻着的青云宗丹纹在阳光下闪着光,正是姜明镜的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