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人,甚至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实验体。她只是一具尚存一丝微弱气息的、正在缓慢而痛苦地腐烂的有机物,一件等待被最终“清理”的废料。
而负责日常“维护”这个废料仓库的,依然是轮班的樱花国士兵。他们的“维护”方式,将残暴诠释到了极致。
每天(或许不是每天,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仓库的铁门会打开一次。几个戴着厚口罩、穿着高筒胶靴的士兵会出现在门口。他们不是来送食物或水的——在这里,没有任何补给。他们是来“清点”和“处理”的。
他们用手电筒照射着仓库内部,光束扫过那一具具或动弹、或静止的躯体。
“这个没动静了,标记一下,下次统一拉走。”一个士兵用棍子捅了捅离门口最近的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冷漠地说道。
“那个还在动,不过看样子也快了。”光束落在奈奈子身上,她正因高烧而无意识地抽搐着。
有时,他们会进行一种更加残忍的“互动”。一个士兵可能出于无聊或恶趣味,会将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干粮,扔到仓库中间。
“喂,猪猡们,抢啊!”他嬉笑着喊道。
这微小的动静,会像投入平静(死寂)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一片疯狂的骚动!那些尚存一丝力气和意识的“废料”们,会像蛆虫一样蠕动着、爬行着、甚至互相撕打着扑向那根本无法下咽的“食物”。为了这点虚无的希望,他们可以像在观察舱里一样,对身边的同类再次露出獠牙。
士兵们则在外面哈哈大笑,欣赏着这出他们亲手导演的、地狱般的闹剧。
“看那个!像不像一条瘸腿的狗在爬?”
“赌一下,那个疯子能不能抢到?”
他们以此为乐,将同胞最后一点求生的挣扎,当成枯燥站岗生活中的娱乐节目。
对于像奈奈子这样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只能蜷缩在原地等死的人,他们则报以彻底的漠视。有时,奈奈子会因为口渴和高烧,发出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水……水……”的乞求。
一个士兵听到后,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嗤笑道:“水?还想喝水?等着喝孟婆汤吧你!”他甚至故意将一口唾沫吐在靠近她的地方。
他们的残暴,在此刻已经不再需要借助枪托和殴打,而是通过这种极致的冷漠、嘲弄和将人物化到极致的态度来体现。他们不再把这些仓库里的同胞视为同类,甚至不视为生命,只是亟待处理的、散发着恶臭的工业废料。他们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些“废料”在最终被运走、焚烧或分解之前,不会给基地带来额外的“麻烦”(比如瘟疫)。
奈奈子躺在冰冷的、粘稠的污秽之中,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身体的热度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幻觉变得越来越频繁,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在向她招手,看到了家乡盛开的樱花,看到了那笔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一百五十万日元在空中飞舞……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在意识彻底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她混沌的脑海中,或许已经无法理解“残暴”为何物,但那樱花国士兵戴着口罩、冷漠地站在仓库门口,如同看守垃圾填埋场一般的影像,却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伴随着她,一起坠入了无边的死寂。
她,F-734,上野奈奈子,最终以“废料”的身份,在这座由星盟的科学冷酷和樱花国士兵的执行残暴共同构筑的人间地狱里,结束了她短暂而悲惨的一生。而门外,那些士兵已经在讨论下一批需要“处理”的名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