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并未随着炸弹的引爆而消失,反而化作了更庞大、更诡异的阴影,将所有人紧紧包裹。
一个月后,李泽厚带着弟兄们准备返回邻国。临行前,他望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凌云峰,眉头紧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振作一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个道理你比我懂。”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却满是忧虑,“你看看浩晨,这孩子比你坚强得多。你再这样成宿成宿不睡觉,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万一突然要出任务,你难道想半路晕倒吗?”
凌云峰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我明白……可我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念念浑身是血的样子,我……”他的声音哽咽,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李泽厚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阵酸楚,却还是故作轻松地提议:“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要不试试药物辅助睡眠?或者……”他半开玩笑地扬起拳头,“我给你来一下,保证你睡个踏实觉?”
凌云峰无力地挥挥手,嗓音沙哑:“快走吧,再磨蹭真要误机了。”
“行,那我走了。”李泽厚转身蹲下,对着站在一旁的小浩晨露出温和的笑容,“浩晨,叔叔改天再来看你。”
谁知小家伙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仰起小脸,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叔叔,你带我一起走吧?你说过要教我玩枪的。”
李泽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噎住了,尴尬地轻咳两声:“这个啊……等你再长大些再说。现在先去陪陪你爸爸,好吗?”
凌浩晨闻言,像个小大人似的重重叹了口气,稚嫩的嗓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无奈:“唉,我都说过好多遍了,妈妈真的没事。可爸爸就是不听,整天要死要活的,搞得我都没心情吃饭了。”
这话孩子确实说过几次。每当有人好奇地追问原因,他总是挺起小胸脯,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大人们听后都只是笑笑,谁也没把孩子的童言当真。
李泽厚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劝道:“爸爸是太担心妈妈了。有你这个开心果陪着他,他总会好受些的。”
“才不会呢。”凌浩晨撅起小嘴,委屈地控诉,“他成天就想着吃妈妈的嘴巴,还嫌我碍眼呢。宝宝心里苦啊——妈妈的嘴巴每天都是肿的,还总是懒洋洋的没力气,我劝都劝不住哇!”
这番石破天惊的童言稚语,让李泽厚这个见惯风浪的硬汉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他尴尬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清了清嗓子:“那个……这个……我还要赶飞机,先走了!”说完几乎是小跑着朝车子走去,连告别都显得仓促。
“叔叔再见!”凌浩晨还在他身后挥着小手,清脆的童声格外响亮,“记得下次带枪来给我玩!”
“哦……好、好的……”李泽厚头也不回地应着,拉开车门的动作近乎狼狈。直到车子驶远,他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