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琛那句隔着屏幕的“独立坚韧”,像颗种子,在我心里悄没声地发了芽。我一边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去琢磨他说话时的眼神和语气。
妈的,这男人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好在《破晓之前》的拍摄进入了最吃劲的阶段,没太多时间让我伤春悲秋。我演的那个角色,正面临事业和情感的双重绝境,几场崩溃戏、爆发戏排着队等我。
导演要求高,一场在雨中被竞争对手羞辱后,独自在街头崩溃大哭的戏,我NG了十几次。不是哭不出来,就是哭得不够“美”,不够有“层次感”。
“苏晚晴!我要的不是嚎啕大哭!是绝望!是那种被全世界抛弃,连哭都不敢出声的绝望!你懂吗?!”导演拿着喇叭,嗓门大得盖过了人造雨声。
我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雨水混着眼泪往下淌,心里那股因为傅瑾琛而起的烦躁,和角色此刻的绝望奇异地重合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这些情绪牵着鼻子走?凭什么我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和感情?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来。
我推开助理递过来的毛巾,抬起手,狠狠抹了把脸,把那些软弱的水渍都擦掉。眼神一点点冷下来,变得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
“导演,再来一条。”我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导演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的状态,挥挥手:“准备!”
场记打板。
我没有立刻哭。我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车水马龙,仿佛那些喧嚣都与我无关。然后,嘴角极其缓慢地、扭曲地向上扯了一下,像哭,又像笑。眼泪无声地涌出来,不是奔流,是静静地滑落,混在雨水里,看不真切。肩膀开始细微地颤抖,不是剧烈的抽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恸。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只有人造雨哗哗作响。
“卡!”导演盯着监视器,半天没说话,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就是这种感觉!过了!完美!”
我脱力般地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里,久久没有动弹。不是哭,只是累,心累。
助理赶紧跑过来给我披上厚厚的毯子,递上热水。
“晚晴姐,你没事吧?”小姑娘声音带着哭腔,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我摇摇头,声音闷在毯子里:“没事,缓缓就好。”
那一刻,我分不清是角色占据了我,还是我借着角色,发泄了积压已久的情绪。
回到酒店,泡了个热水澡,才感觉冻僵的四肢慢慢回暖。手机屏幕亮着,是傅瑾琛发来的加密邮件,依旧是关于我父母旧案调查的周常汇报,进度缓慢,但提到了一个新线索——当年实验室的一个保洁员,可能知道些什么,正在寻找此人。
我盯着“保洁员”三个字,心里那点因为拍戏而暂时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出来。进度太慢了!像钝刀子割肉。
我鬼使神差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复“收到”,而是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喂?”傅瑾琛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我会直接打电话。背景很安静,应该是在书房或者办公室。
“傅瑾琛,”我开门见山,连“先生”都省了,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那个保洁员,还要找多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