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清和周屿退出校医室。
“她在撒谎。”走到无人处,林见清肯定地说。
“概率94.2%。”周屿确认,“她对‘旧馆’和‘文渊阁’有显着应激反应。那个小瓶子的来源,很可能就在那里。”
“而且,‘记忆清除’……”林见清感到一阵寒意,“所以她不记得天台的事,不完全是装的?是那种物质的效果?”
“高概率。这解释了为何十年前案件的直接参与者,可能都对部分经历记忆模糊,导致真相被掩盖。”周屿分析道,“操控者不仅在制造现象,还在精准地擦除痕迹。”
这意味着,他们的对手,不仅拥有高超的技术,还对化学、生物学乃至心理学都有极深的造诣。
“下一个目标,文渊阁。”林见清说。
旧馆一楼的“文渊阁”,与其说是文具店,不如说是一个堆满各种陈旧物品的杂货铺。门面很小,玻璃橱窗上贴着斑驳的广告纸,里面光线昏暗,货架拥挤,空气中漂浮着尘埃和一股淡淡的、类似中药的味道。
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就着一盏台灯修理一个复古的收音机。听到风铃响,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进门的林见清和周屿。
“随便看。”老人的声音沙哑。
店里没有其他顾客。林见清假装浏览着货架上的文具,周屿则看似随意地走到了靠里的一个玻璃柜台前,那里面陈列着一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物——老邮票、几枚硬币,还有一些造型古怪的瓶瓶罐罐。
他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放着几个小玻璃瓶,样式和李姗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里面是空的,瓶身贴着泛黄的手写标签。
标签上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
【赭石溶液 - 实验用】
【编号:ZY-07】
ZY……楚雅?
林见清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走到周屿身边,也看到了那些瓶子。
就在这时,身后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收音机,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们身后。
“年轻人,”他沙哑地开口,目光落在那些瓶子上,“对这些老物件感兴趣?”
周屿转过身,表情平静:“随便看看。老板,这些瓶子是做什么用的?”
老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有些年头喽。好像是以前……哪个学生社团做实验留下来的吧?具体记不清了。”
他的语气很自然,但林见清注意到,在他说“学生社团”时,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极其快速地扫过了周屿平板电脑的侧面——那里贴着他们学校的logo。
“是吗?”周屿追问,“是什么社团?化学社吗?”
“哎呦,这我可真记不清了,太久啦。”老人摆摆手,重新坐回柜台后,拿起收音机,“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你们要是喜欢,便宜点拿走。”
周屿没有买瓶子,只是道了声谢,便和林见清一起走出了文渊阁。
走出店门一段距离,周屿才低声开口:
“他在说谎。”
“概率98.1%。”
“他认识我们,或者至少,认识我们校服代表的意义。”
“而且,”周屿调出平板上刚刚偷偷拍摄的瓶子照片,放大标签区域,“看这个‘赭’字的笔迹。”
他将图片与楚雅日记复印件的笔迹进行快速比对。
虽然一个工整,一个略显潦草,但在某些笔画的起势和转折习惯上,呈现出高度的一致性。
“这个标签,”周屿得出结论,“有73.8%的可能性,是楚雅本人写的。”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正在被一根名为“旧馆”的线,重新串联起来。
而他们都知道,必须再探旧馆。不仅仅是为了信号源,更是为了揭开这沉淀了十年的、由鲜血与谎言构成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