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
刘图终于开口,指尖微微发颤。
这两个字在他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真到说出口时,却还是带着难以抑制的涩意。
少女浑身猛地一颤,怀里的白兔受惊般蹬了蹬后腿,差点从她臂弯里脱手。
她惶惑地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慌乱,目光在刘图脸上匆匆扫过,像是要确认什么,却又在触及他眼神的瞬间急急垂下,指尖死死攥着裙摆,将素白的布料捏出几道褶皱。
“这位是,,,”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不确定,又有几分不敢深究的胆怯。
呼延庭集在一旁轻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又有几分释然道:“霜儿,这是你哥哥,刘图。他回来了。”
“哐当。”
话音未落,霜儿眼眶先是泛红,接着便有晶莹的泪珠滚落,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刘图缓步上前,尽量放轻脚步。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与她平视,目光里满是疼惜道:“霜儿,我回来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少女的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像是要烫进骨子里。
在哭泣了一段时间之后,少女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然后慢慢地抬起头,用那双略带红肿的眼睛看向他。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白兔往前递了递,似乎有些害怕他会拒绝。她的声音也很轻,细声细气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那个,,,你,你要摸一下吗?它的毛真的很软呢。”
刘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暖。
他伸出手,轻轻蹭过白兔柔软的皮毛,触感温热而细腻。霜儿抱着兔子的手臂松了些,目光却一直偷偷追随着他,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父亲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 她忽然低声说,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刘图心上,“他每天都会坐在窗边,看着院门口,说等你回来,要给你讲以前的事。”
刘图喉头微动,点了点头,没敢再多说。
他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他转身走向里屋,霜儿抱着白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小时候那样,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里屋的光线比院外昏暗许多,只有一盏老旧的油灯在桌案上摇曳,昏黄的光线下,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浮动。
床榻靠在窗边,一个消瘦的男人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素色的锦被,双腿自膝盖以下空荡荡的。
他是呼延庭安,他的父亲。
曾经叱咤中域、以一柄长枪震慑四方的呼延家二爷,如今竟只剩这样一具残躯。
刘图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可他第一眼就注意到,父亲的眼睛仍是亮的。
“来了?” 呼延庭凡的声音沙哑,却并不虚弱,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转动着眼眸,看向刘图,目光里没有怨怼,只有久别重逢的温和,“十年不见,倒是长高了,比你三叔当年还壮实些。”
刘图站在原地,体内骨髓之中的荒芜气突然微微震颤,像是感受到了血脉的共鸣,细微的嗡鸣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他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重重跪在床前,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