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丝怜悯,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愤怒和理智压了下去。
“你的仇,你的冤,我很同情。”憨柱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但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你的妻子是枉死,是可怜!可我呢?我憨柱与你无冤无仇,甚至真心把你当个好人!你凭什么为了给你妻子报仇,就来要我这个无辜之人的命?这和害死你妻子的那个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闭嘴!不许你拿我和那个畜生比!”柳逸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厉声尖叫起来,“我是没办法!我是被逼的!我只是想报仇!我只是想报仇啊!”
“你想报仇,就能随便夺走别人的生机吗?”憨柱步步紧逼,怒吼道,“你用邪术害我,让我日渐衰弱,让我夜夜噩梦,让我爹娘担惊受怕!你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杀人更可恶!你这是钝刀子割肉,让我受尽折磨而死!”
“那是必要的代价!”柳逸眼神一狠,彻底撕下了最后一点伪装,露出了底下狰狞的底色,“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既然你不肯借,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只要我现在彻底毁了这木人,就能强行夺走你剩余的全部生机!虽然效果差些,但也够我支撑一段时间了!”
话音未落,柳逸眼中凶光毕露,猛地伸手抓向那个小木人,五指成爪,看样子竟是要将木人直接捏碎!
“你敢!”憨柱目眦欲裂,他深知若是让柳逸得逞,自己恐怕立刻就会毙命当场!求生的本能和压抑已久的怒火,让他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如同蛮牛般合身扑了上去,狠狠撞向柳逸!
“砰!”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撞翻了歪斜的木桌。油灯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裂,灯油四溅,火焰瞬间引燃了地上干燥的杂草和朽木,火苗“呼”地一下窜起,将磨坊内映照得一片明暗不定。
黑暗中,两人翻滚、厮打、喘息、咒骂。憨柱毕竟年轻,底子还在,又是拼死一搏,起初竟将柳逸压制在了身下。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柳逸那张扭曲的脸。
然而,他终究是被借走了大量阳气,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这几下猛烈的攻击之后,力气便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呼吸变得如同破风箱一般艰难。
柳逸瞅准机会,猛地一个翻身,反而将憨柱死死地压在了地上!他双手如同铁钳,狠狠地扼住了憨柱的脖子!
“呃……嗬嗬……”憨柱的喉咙被死死卡住,空气被彻底隔绝。他拼命挣扎,双腿乱蹬,双手徒劳地撕扯着柳逸的手臂,但那双看似文弱的手,此刻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纹丝不动。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开始阵阵发黑,金星乱冒。耳边是柳逸疯狂的低语:“别怪我……别怪我……这是你逼我的……我只要你的命……我只要报仇……”
死亡的冰冷触感,再次清晰地笼罩了憨柱。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身体,力气正在迅速流逝……难道,自己这个“命硬”的人,最终真的要死在这个借命的妖人手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