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央,一副厚重的棺椁已经被暴力撬开,棺盖歪斜地倒在一边。棺内,白骨散落四处,头骨滚落一角,四肢骨骼凌乱,显然是被肆意翻动、抛掷过。陪葬的物品,无论是陶器、玉器还是金银器,早已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一些破碎的陶片和朽烂的丝织品痕迹。石壁上原本可能有的壁画或铭文,也因年代久远和盗扰而模糊难辨。
一代名臣,身后竟落得如此下场!沈仲书只觉一股悲凉与愤怒涌上心头。他强忍着不适,举灯四下照射,忽然,灯光扫到石室的一个角落,那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
沈仲书心中一惊,握紧了斧柄,低声喝道:“谁?出来!”
那人影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缓缓抬起头来。灯笼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脏污不堪,眼窝深陷,满是惊恐与疲惫,但沈仲书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竟是杏花村里那个游手好闲、素有偷鸡摸狗恶名的无赖,刘三!
“刘三!是你!”沈仲书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盗掘冯相国的陵墓!”
刘三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下来,更没想到来的还是同村的沈仲书。他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哀求道:“沈……沈大哥!饶命啊!饶命啊!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人说这!求你别报官,饶我这一次吧!”
沈仲书看着他这副丑态,心中厌恶更甚。他上前一步,用绳索将瘫软如泥的刘三牢牢捆住,斥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掘人祖坟,损毁先人遗骸,天理难容!饶不饶你,自有王法官规论断!”
他将刘三捆结实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石室,确认再无他人,也无其他线索,这才拉动绳索,向上面发出信号。上面的村民合力,先将吓得半死的刘三拉了上去,随后又将沈仲书拉出盗洞。
重见天日,沈仲书将墓室内的凄惨景象告知众人。孙里正和村民们听闻冯相国尸骨被如此糟蹋,皆是怒不可遏,对着被捆成粽子的刘三纷纷斥骂。
“简直畜生不如!”
“打死这缺德带冒烟的家伙!”
“送官!必须送官严办!”
孙里正强压怒气,对沈仲书道:“仲书,辛苦你了。今日若非你父子明察秋毫,勇于探究,冯相国只怕要永远含冤于地下,这石马妖的谜团也无法解开。”他转向众人,高声道,“诸位多亲,我们将这贼子刘三,连同这些赃证(指从刘三家起出的部分财物),一并押往县衙,请县太爷明断!”
当下,一行人押解着垂头丧气、面如死灰的刘三,带着悲愤与破获案件的些许振奋,离开了石人洼,向着景城县衙而去。似乎,困扰乡里多日的“石马妖”案件,随着盗墓贼刘三的落网,即将真相大白,尘埃落定。
然而,他们此刻还不知道,事情,远非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