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正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目眦欲裂,想要冲出去拼命,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猎户拔出刀,看也没看倒地的李秀珺,那双充血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了岩缝中的孙子瑶。“贱人!我要把你剥皮抽筋,祭奠我爹和我儿!”他低吼着,一步步逼近。
孙子瑶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她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跑!她转身就朝着与猎户相反的方向,不顾一切地狂奔!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个恶魔!
猎户岂会放过她?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低沉的咆哮,紧追不舍。陈荣正挣扎着爬出岩缝,看到猎户去追孙子瑶,而李秀珺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无尽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他知道,自己追上去也是送死,反而会拖累孙子瑶。他看了一眼李秀珺,又望向孙子瑶逃跑的方向,眼中流下血泪。他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另一个方向,艰难地爬行,希望能稍微引开猎户的注意,或者,至少死得离同伴远一些……
孙子瑶慌不择路,在密林中拼命奔跑。树枝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荆棘划破了她的皮肤,她都浑然不觉。身后的脚步声和猎户粗重的喘息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那股混合着血腥和汗臭的死亡气息。
突然,她脚下一空,整个人沿着一个陡坡滚了下去!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跌进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入口。洞口被藤蔓遮掩,不易察觉。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钻了进去,希望能借此躲过一劫。
山洞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她蜷缩在最深处的角落,用颤抖的手捂住嘴巴,拼命压抑着哭泣和喘息,祈祷着猎户没有发现这里。
然而,祈祷落空了。洞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猎户阴沉着脸,如同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步步走了进来。他显然发现了她滚落的痕迹。
“跑啊?怎么不跑了?”猎户的声音冰冷刺骨,在山洞里回荡。
孙子瑶绝望地看着他逼近,退无可退。她抓起地上的石块徒劳地扔过去,却被猎户轻易躲开。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角落里拖了出来,几个重重的耳光扇得她眼冒金星,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晕死过去。
当孙子瑶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噩梦般的木屋正厅。她被粗暴地捆绑在之前杀人的那张木桌上,四肢被拉开固定。中年猎户站在桌旁,正背对着她,在一块磨刀石上,“噌噌”地磨着一把厚重的杀猪刀。他的动作缓慢而有力,磨刀声在死寂的木屋里显得格外瘆人。
桌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不知是猎户儿子的,老猎户的,还是……赵学池的。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猎户磨好了刀,用手指试了试锋刃,然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彻底的、疯狂的毁灭欲。他失去了所有亲人,此刻只想用最残忍的方式,让眼前的仇人付出代价。
他看着孙子瑶惊恐的眼神,露出一个扭曲而阴森的笑容,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别怕……很快……”他举起了明晃晃的屠刀,刀锋在从窗户透进的晨光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孙子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牙关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打架,等待着最终的解脱,或者,永恒的黑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木屋那本就不甚坚固的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木屑纷飞!
“住手!”
“不良人办案!放下武器!”
嘈杂的呼喝声、兵刃出鞘声、纷乱的脚步声如同天籁般骤然响起!无数手持兵刃、火把的衙役、兵丁如同神兵天降,瞬间涌入了木屋,将中年猎户团团围住!
猎户显然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他脸上的疯狂和残忍瞬间被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下意识地想要挥刀反抗,但几把锋利的横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更有衙役眼疾手快,用铁尺打落了他手中的屠刀,迅速将其扑倒在地,五花大绑。
孙子瑶怔怔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官差,看着被制服在地仍在疯狂挣扎咒骂的猎户,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无法抑制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她得救了……他们……终于得救了吗?
一名看似头领的不良帅快步走到桌前,一边示意手下解开孙子瑶身上的绳索,一边急切地问道:“姑娘!可是紫金城孙家小姐?陈公子、赵公子、李小姐他们在何处?”
孙子瑶张了张嘴,却因极度的虚弱和情绪激动,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伸手指了指地窖的方向,又指了指门外山林的方向,眼泪流得更凶了。
不良帅面色凝重,立刻分派人手:“快!搜查地窖和附近山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晨雾,透过破败的窗户,照进这间充满了血腥和罪恶的木屋。光明到来,却已照不亮某些逝去的生命,也难以完全驱散幸存者心头的阴霾。这场始于春游的噩梦,在血色黎明中,似乎看到了终结的曙光,但那惨痛的代价,已然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