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汝城勒住马缰,目光如电扫过人群,声音洪亮:“襄城的百姓们!我理解你们的恐惧,但请听我一言!”
人群中有人喊道:“将军,阴兵都来了,这城还怎么守?”
“是啊!那是鬼怪,不是人啊!”
傅汝城抬手示意安静:“那不是阴兵,而是清军的诡计!他们利用阵亡将士的遗体,装神弄鬼,目的就是制造恐慌,让我们不战自溃!”
一个老者颤巍巍地问道:“将军如何能确定?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等邪事!”
傅汝城沉声道:“我已在清营中查明真相。清军中有萨满巫师,擅长邪术,但他们操控的不过是无魂的躯壳!若我们自乱阵脚,才是正中敌人下怀!”
他顿了顿,继续道:“襄城墙高池深,粮草充足,只要军民一心,必能守住家园!但若开门弃守,城外清军铁骑转眼即至,届时谁能活命?”
这番话点醒了部分民众。确实,弃城逃亡的生还几率微乎其微。
然而,仍有人质疑:“可那些阴兵中,有我们死去的亲人啊!如何能对亲人动手?”
傅汝城神色凝重:“那已不是我们的亲人,只是被邪术操控的躯壳。真正的亲人,若在天有灵,绝不会愿意成为敌人的工具,来伤害自己的同胞!”
这句话打动了许多人。人群中开始出现赞同的声音。
傅汝城见时机成熟,高声道:“我傅汝城在此立誓,与襄城共存亡!信我者,请各回各家,明日照常生活;不信者,可聚于城南校场,我派兵保护。但北门绝不能开,这是为全城百姓负责!”
他的坚定态度感染了众人。在守军的疏导下,人群逐渐散去,危机暂告缓解。
但傅汝城心中的忧虑并未减轻。回府的路上,他细思极恐:阴兵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了,仿佛有人刻意在推波助澜。而且,假张顺刚被识破,阴兵就立即出现,时机太过巧合。
回到指挥所,傅汝城立即召来亲信将领密议。
“我军中必有清军细作。”傅汝城开门见山,“阴兵消息传播之快,绝非自然。”
王琛点头赞同:“确实如此。据我观察,消息最初是从城西守军开始传开的,而后迅速蔓延全城。”
“城西...”傅汝城若有所思,“是赵铭的防区。”
赵铭是三个月前才调来襄城的将领,背景不甚明朗。傅汝城一直对他有所保留,但因用人之际,未及深究。
“密切监视赵铭及其部下,”傅汝城下令,“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会后,傅汝城独坐厅中,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自从清军围城以来,他几乎没有合眼。外有强敌,内有奸细,再加上这诡异的阴兵,压力如山。
“父亲。”傅昌国推门而入,脸色依然苍白,“您真的相信那只是清军的诡计吗?”
傅汝城注视儿子良久,缓缓道:“昌国,你相信世间有鬼魂吗?”
傅昌国犹豫片刻:“孩儿不知。但那个与我一般无二的阴兵...实在令人不安。”
傅汝城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残月:“三个月前你负伤归来,军医说你伤势极重,却恢复神速,当时我便觉得蹊跷。”
傅昌国神色微变:“父亲怀疑我...”
“不,”傅汝城转身,目光如炬,“我从未怀疑你的身份。但我怀疑,清军当时可能捕获了某个与你容貌相似之人,或是通过邪术复制了你的形貌。”
他走近儿子,低声道:“记住,无论面对什么,你都是我傅汝城的儿子,襄城的副将。恐惧是敌人最大的武器,我们必须比它更强大。”
傅昌国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孩儿明白了。”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号角声,不似人世间任何乐器所能发出。那声音凄厉刺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心知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阴兵之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