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心中狂喜,表面却哭得更加悲切凄惨:“老爷!您把青莲当成什么人了?青莲虽是贫苦出身,也知贞洁重于性命!如今身子已属老爷,岂是银钱可以买卖的?奴婢什么都不要,只求老爷给奴婢一个名分,让奴婢能堂堂正正地留在陈家,一辈子伺候老爷夫人!否则……否则奴婢唯有投河自尽,以全清白了!”说着,她作势就要下床撞墙。
陈俊大惊,慌忙拦住她。他彻底乱了方寸。青莲以死相逼,字字句句戳中他重视名誉和怕出人命的软肋。他瘫坐在床沿,内心经历着剧烈的天人交战。不承认?事实摆在眼前,对方若真寻死,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承认?难道真要纳一个丫鬟为妾?如何对得起发妻?如何面对女儿?
最终,对家族声誉的维护压倒了一切。他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无力地挥挥手,声音干涩嘶哑:“罢了……罢了……你……你先穿好衣服回去。此事……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青莲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知道计划已成。她强压喜悦,依旧哭哭啼啼地穿好衣服,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陈俊的房间。
恰在此时,娟儿练完早功,神清气爽地来到父亲院中请安。刚进院门,便迎面撞见哭着跑出来的青莲,再一看,父亲房门开着,父亲穿着寝衣,面色灰败地坐在床边,神情恍惚。
娟儿顿时停下脚步,眉头紧紧蹙起。她心思敏锐,立刻察觉到气氛极其不对劲。青莲为何大清早从父亲房中哭着跑出?父亲为何那般失魂落魄的表情?
她快步走进房间,疑惑地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刚才青莲她……”
陈俊抬起头,看到女儿清澈探究的目光,更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他重重叹了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娟儿……爹……爹做了一件错事……我……我决定要娶青莲为妾了。”
“什么?!”娟儿如闻惊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您说什么?娶青莲?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俊满面痛苦,将刚才之事含糊地说了一遍,只说自己昨夜糊涂,玷辱了青莲清白,不得不负责任。
娟儿听完,心中疑窦丛生。她了解父亲的为人,绝非是好色无耻之徒,更不可能深夜强行侮辱丫鬟!这事情太过蹊跷!她急道:“爹!此事定有古怪!您再仔细想想!青莲她……”
“不要再说了!”陈俊粗暴地打断女儿的话,他内心本就矛盾痛苦,更不愿在女儿面前过多讨论这等丑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意已决!”
午后,张氏从娘家归来,还带了些母亲做的点心,心情颇好。然而,当陈俊硬着头皮将纳妾的决定告知她时,张氏手中的点心盒“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粉身碎骨。她愣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声音颤抖:“夫……夫君?你……你说什么?纳妾?青莲?我才离开两日,你……你……”她眼中迅速盈满了泪水,震惊、伤心、委屈交织在一起。
陈俊不敢看妻子的眼睛,偏过头去,狠下心肠道:“是!我已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必须给她一个名分。你不要再劝了!”
张氏泪如泉涌,娟儿在一旁扶着母亲,心中又急又痛,连连向父亲说明此事可疑之处。但陈俊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为了那可笑的名誉和自以为是的责任,铁了心要纳青莲,对妻女的劝告充耳不闻,甚至大发雷霆,让她们不要再管。
几日之后,陈俊不顾家族中一些长辈的反对和镇上的风言风语,简单地办了几桌酒席,将青莲纳为妾室。青莲穿着大红嫁衣,低着头,一副温顺羞怯的模样,给张氏敬茶时,更是表现得卑微恭敬。但在她低垂的眼帘下,却隐藏着得意与冷笑。第一步计划,完美成功。
又过了两月,青莲突然在饭桌上呕吐起来,并娇羞地宣布自己“可能有了身孕”。陈俊请来郎中一诊脉,果然是喜脉!陈俊年届中年,忽闻妾室有孕,想到可能得子,继承香火,顿时喜出望外,之前所有的疑虑和烦恼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对青莲更是呵护备至,有求必应。
张氏和娟儿心中苦涩万分,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娟儿看着父亲欣喜若狂的样子,又看着青莲那看似柔弱却总觉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隐隐觉得,这个家,正在滑向一个不可预测的深渊。而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