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撕裂坚韧的布料、切割血肉、甚至与肩胛骨摩擦发出的、令人齿冷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中突兀地炸开,格外刺耳。
马基终究是经验丰富的上忍,在剑锋及体的最后一瞬,凭借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对身体极限的操控,硬生生将头颅和要害向后、向侧方挪开了半尺!但这蓄谋已久、凝聚了月光疾风全部精气神的一剑,依旧狠狠地、毫无花巧地斩入了他的右肩!剑刃深陷,几乎触碰到骨骼!温热的鲜血如同压抑不住的喷泉,瞬间迸溅而出,在清冷的月光下划出数道凄艳而短暂的弧线,将他砂隐制服的深色布料染上了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得手了!
一击命中,月光疾风心中却无半分喜悦,只有更加沉重的凛然。他正欲发力抽剑,向后疾退,争取喘息之机并扩大战果,却猛然发现——剑身如同被浇筑在了岩石之中,被马基强健的肌肉和骨骼死死咬住,任凭他如何催动查克拉,竟无法撼动分毫!
“呃……”马基因肩部传来的剧痛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却非但没有流露出愤怒,反而露出了一种近乎残忍的欣赏表情。他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肩上那柄仍在微微颤鸣、深嵌肉骨的利剑,又转回视线,看向近在咫尺、因用力拔剑而脸色涨红的月光疾风,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赞叹:
“这就是木叶秘传的‘三日月之舞’吗?虚实变幻,暗藏杀机……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能将这招掌握到如此火候,木叶……果然底蕴深厚,人才辈出。你的刀法,确实凌厉。”
这来自敌人的称赞,在此刻生死相搏的战场上,显得如此讽刺而冰冷,如同毒蛇的舔舐。
月光疾风心中警铃疯狂震响,一股源自死亡本身的冰冷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窜遍全身,让他汗毛倒竖!他当机立断,立刻松开了握剑的双手,足尖一点屋瓦,身形暴退!
但,已经太晚了。
“可惜……”马基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意味,“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再精妙的技巧,也终究只是徒劳的挣扎。风之刃……是无形无质,无法格挡的!”
话音未落,他竟强忍着肩部传来的钻心剧痛,用那只未受伤的左手,如同铁箍般猛地向前一探,死死抓住了即将脱离的剑柄末端,不仅阻止了月光疾风弃剑后退,更是将他往回拉近了一步!同时,他抬起的右手已然在胸前完成了最后一个结印!
“风遁·风之刃!”
嗡——!
一股高度压缩、凝练、肉眼隐约可见其扭曲空气轮廓、呈现出不稳定淡青色、并发出尖锐刺耳、如同万千风刃切割玻璃般呼啸的狂暴风属性查克拉,瞬间从他右手掌心喷涌而出,迅速凝聚、塑形,化作一柄约三尺长短、无形无影却散发着极致锋锐与死亡气息的风之太刀!那风刃周围的空气都在剧烈地扭曲、震荡,发出低沉的哀鸣!
月光疾风的瞳孔猛地收缩到针尖般大小,清晰地映照出那在眼前急速放大、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代表着死亡的淡青色光芒。他想要扭身闪避,但两人距离太近,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对方的气息和先手彻底封死……他甚至能感受到那风刃边缘切割空气带来的、刺痛皮肤的锐风……
“噗——!”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声利刃轻易切入血肉、搅碎内脏的、沉闷而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那柄凝聚了马基冷酷杀意与精纯查克拉的风之刃,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般,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完全刺穿了月光疾风的胸膛。位置,正是心脏所在!
月光疾风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与灵魂。所有正在进行的动作——后撤的姿态、试图结印的手指、甚至眼中那决绝的神采——都在这一刹那彻底凝固、停滞。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前。那里,没有任何实体刀剑,只有一个不断扩大的、边缘被风属性查克拉撕裂得参差不齐的血洞,以及那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绞碎他一切生机与内脏器官的无形利刃。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流,无法抑制地从那可怕的伤口和他的口中汩汩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下颌和胸前的衣物。
眼中那如同新月般锐利的神采,如同被狂风吹打的残烛之火,迅速地、无可挽回地黯淡、摇曳、最终熄灭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涣散的灰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用尽最后力气发出警告,或是念出某个深藏心底的名字,却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嗬……嗬……”气音,微不可闻。
马基冷漠地、如同看待一件破损工具般,注视着他眼中生命的光彩彻底流逝殆尽。随即,他猛地抽回了右手。
那柄无形的风之刃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失去了最后支撑的月光疾风,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毫无生气地向前倾倒,“砰”地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冰冷而坚硬的屋瓦之上,再无声息。那双曾经映照过皎洁月华、舞动过凌厉剑光、也曾流露出温柔与疲惫的眼眸,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空洞、灰暗,倒映着天上那轮依旧漠然悬挂的、清冷的满月。
夜风呜咽着吹过空旷的屋顶,卷起几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枯叶,它们盘旋着,轻轻拂过他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拂过他未能闭合的双眼,仿佛在做着无言的告别,也带走了木叶一位忠诚忍者最后的、微弱的呼吸。月色依旧清冷皎洁,静静地笼罩着沉睡的村落,仿佛下方屋顶上刚刚发生的惨烈背叛与牺牲,都与它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