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陈默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腕，从她手里拿过了鸡毛掸子，随手放在了鞋柜上。“你俩别吵了，多大点事。”
他走到父亲面前，看着父亲那张因为长期吸烟而显得有些蜡黄的脸，以及他躲闪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
他没有指责，而是从父亲手里，轻轻拿过了那半截烟，平静地说：
“爸，我不是不让你抽。但医生的话，你总得听吧？你的胃，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他顿了顿，看到父亲的脸色从尴尬变成了沉默，于是换上了一种商量的语气：
“这样吧，我们定个规矩。你烟瘾几十年了，一天不抽肯定难受。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的烟，我来给你发。咱们先从一天十根开始，怎么样？”
陈默又看向气鼓鼓的母亲，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妈，你也别老盯着他。你把他逼急了，他嘴上答应你，回头偷偷在外面抽，我们更不知道了。给他点时间，也给他点信任，好不好？”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软硬兼施，把两个人的情绪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李慧兰的气消了一半，瞪了丈夫一眼，哼了一声：“就你儿子会给你说好话！”算是默认了。
陈建国也没想到儿子会给他想出这么个办法，既保全了他的面子，又给了他一个缓冲的过程。
陈建国抬起头，看着儿子那双沉稳的、不容置疑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陈建国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包烟，放到了陈默手里。
……
剩下的下午，陈默没有看书，也没有出门。
他陪着母亲去楼下的菜市场买菜，母亲在前面挑挑拣拣，他就跟在后面，一手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菜篮子。
“老板，你这西红柿怎么卖的？”
“三块五一斤，大姐，新鲜着呢！”
“便宜点，三块卖不卖？我天天在你这买！”
陈默就这么听着母亲跟小贩为了几毛钱而斗智斗勇，脸上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回家路上，李慧兰还在念叨：“你看那老板多黑心，非要三块五，我扭头就走，他立马就喊我三块卖了。
你以后可别学你爸，死要面子，买东西从来不还价，净被人坑！”
“知道了妈，你最厉害了。”陈默笑着附和。
回到家，他陪着父亲一起看他最喜欢的抗战剧。
“你看这小子，演得就不行，”陈建国指着电视里的年轻演员，开始了他惯常的点评，“一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想当年，我们厂里那个退伍回来的车间主任，那走路都带风！”
陈默就坐在旁边，听着父亲讲那些他年轻时在工厂里的光辉岁月，时不时地点头附和两句。
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户照进小屋，将空气中的灰尘染成了金色。
厨房里传来母亲切菜的“剁剁”声，客厅里是电视机的嘈杂声和父亲偶尔的咳嗽声。
这一切，充满了琐碎的、真实的烟火气。
陈默靠在沙发上，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味，只觉得无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