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神色凝重,语气不容商量。
“这……这不是建教堂的地方吗?”
吴神父一脸茫然。
“此地乃任家镇三大凶煞汇聚之所,一旦开启,全镇将灾祸不断,鸡犬难安!”
九叔沉声道。
信不信教,他本不在乎,可这地方一旦被触动,后果不堪设想。
“三煞之地?那是什么?我们只管人心安宁,鸡啊狗啊,不在我们管辖范围。”
吴神父听得一头雾水,满脸不解。
九叔顿时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总之,教堂不准开。
若真想布道,另寻别处建堂便是!”
他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可这教堂是我们教会出资修建的!你们凭什么说关就关!?”
一旁的秃顶随从急了,声音陡然拔高。
“哟?你们教会出的钱?”任老爷冷笑一声站出来,“睁眼说瞎话!地是我们的,钱也是我们捐的!你们口中的‘教会资金’,全是从我们老百姓口袋里掏出来的!不让你们在这开,就是不让!难道还要跪着求你们不成?”
当年他可是带头募捐的人之一,如今自然说话有分量。
“我不信没人支持我们!我要去找镇长,让他主持公道!”
吴神父仍不死心,执拗地要坚持到底。
“随你便。”
九叔淡淡开口,转身看向任老爷,“任老爷,咱们走吧,告辞。”
九叔神色淡然,跟任老爷他们随意打了声招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师傅,要是他们真把教堂开了,咱们咋办?”
回程路上,秋生忍不住追问。
“开就开呗,随他们去。
真出了乱子,镇上的人自然会找他们算账。”
九叔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他心里清楚,普通百姓不会轻易答应让那洋教堂重开。
可秦渊却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
“神父啊,不是我不帮你,可你前脚才把镇民得罪了个遍,九叔那边肯定也不会松口。
你现在让我出面,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嘛!”
镇长府里,镇长对着吴神父一脸苦相,双手一摊。
“哎呀,你搞错了!九叔刚才亲口说了,开不开门他不管!”
吴神父连忙摆手解释。
镇长一听,顿时愣住:“你说啥?九叔说他不管?那你还来找我干啥?”
“咳咳,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九叔也建议我们另寻地方建堂。
可你也知道,我哪来那么多银子重新起屋?再说了,教堂嘛,不就是个做礼拜的地方,哪儿不能做?又不会少块肉,对吧?”
吴神父一边赔着笑脸,一边悄悄从袖中取出一块硕大的红宝石,搁在桌上。
若秦渊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石头和之前他在胖修女教堂那具洋尸身上拔下来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大更亮,估摸着价值七八百大洋都不止。
镇长眼睛一眯,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
“既然九叔都说了不插手,那我也就没啥好拦的了。
不如这样,咱请几位乡绅长辈一起,凑个局,大家当面跟九叔说明白,事情不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嘴角微扬,笑得意味深长。
其实整个任家镇,并非人人都买九叔的账。
像这位镇长,就一直觉得九叔压了自己一头,威望尽失。
镇上的烟馆、窑子那些老板们,也早对九叔心存不满。
可碍于他道行高、名气大,谁都不敢明着作对。
如今吴神父这一来,镇长嗅到了机会——一个能把九叔拉下马的机会。
只要洋教站稳脚跟,九叔那套老规矩,迟早被人抛到脑后。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笑了。
第二天清晨——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钟声划破晨雾,硬生生把还在酣睡的九叔几人吵醒。
“我呸!又闹哪样?”
秦渊翻了个身,满脸不耐地坐起来。
他和九叔都是夜猫子,晚上忙着画符、印纸钱、看书,早上自然起得晚。
虽说日头已高,但被这么一吵,心头火气直往上涌。
正要发牢骚,门外突然传来文才和秋生的喊声:
“不好了!师兄!师傅!出大事了!”
秦渊和九叔立马起身,冲到院子里。
“慌什么?天塌了?”九叔脸色一沉,瞪向两人。
“师傅,那洋鬼子的教堂……又开门了!”秋生喘着气喊道。
九叔眉头一锁。
“谁给他们的胆子?”秦渊冷声问。
“是镇长点头的!”文才抢着答。
“镇长?他想干什么?”秦渊眼神一冷。
“对了师傅,镇长还捎了信,说今晚请您和我们都去听月楼吃饭!”秋生赶紧补了一句。
“吃饭?那个老狐狸请客?”秦渊冷笑一声,“准没安好心。”
“请就去,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九叔哼了一声,语气平静,却透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