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你,对吗?”
林恩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是什么?”
“火。”
桑铎抬起头,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恩。
“还有我的脖子。”
他在确认。
林恩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桑铎。
桑铎没有接。
在林恩平静的注视下,这个一生都未曾向任何人发自内心臣服的男人,缓缓地屈下他的膝盖。
“砰。”
因为腿上有伤,他的动作笨拙而又沉重,膝盖与地板的碰撞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桑铎·克里冈,这辈子都在当狗。”
桑铎低着头,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暴戾,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虔诚。
“为兰尼斯特当狗,为拜拉席恩当狗。”
“他们给我骨头,让我去咬人。”
“我恨他们,也恨那身狗链。”
“但你不一样。”
“你给了我复仇的机会,你让我亲手杀了我一生的梦魇。”
“你救了我的命。”
他抬起头。
那张狰狞可怖的半边脸上,是一种林恩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是毫无保留的臣服。
“从今天起,我的狗命就是你的。”
他将这个羞辱了他一生的词语,当成最崇高的誓言,献给了眼前的林恩。
林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桑铎。
他知道,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维斯特洛最顶尖的战士。
他得到的,是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只为他一人而战的战士。
“起来吧,桑铎。”
林恩将他扶起。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当一条可悲的猎狗。”
“你是一名战士。”
“从今天起,你将为你的荣誉而战,而不再做那些肮脏又不堪入目的事情了。”
林恩将酒杯塞进他的手里。
“你的伤需要休息。”
“是。”
桑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荣誉”这个词而没有感到恶心。
……
乔佛里最近很开心。
自从那天在比武场上,他的父亲当众虐杀了培提尔·贝里席之后,整个红堡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而又诡异。
那些曾经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大臣们,现在看到他都绕着走。
他的母亲瑟曦,最近也总是心事重重,没空再来管教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当然,最让他开心的,还是莉亚娜。
这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孩,简直就是七神赐予他的礼物。
她从不违逆他,从不反驳他。
他说的每一句话在她那里都是至理名言。
他做的每一件事在她眼中都是英明果决。
他吹嘘自己用十字弓射杀了一只流浪猫,她会满眼崇拜地说。
“王子殿下真是天生的猎手,您的箭术无人能及!”
他将一个不小心撞到他的侍女鞭打得皮开肉绽,她会心疼地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柔声说。
“王子殿下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威严,您做得对。”
在她的面前,乔佛里感觉自己就是神。
一个无所不能,应该被顶礼膜拜的神。
此刻,他正搂着莉亚娜,坐在自己华丽的房间里,兴致勃勃地讲述着那场决斗。
“……你是没看到,桑铎那家伙,最后把剑插进了火里!”
“那剑烧得通红,一剑就刺穿了格雷果的胳膊!”
“滋啦一声,那味道,啧啧……”
“简直比最肥美的猪肉还要香!”
乔佛里说得眉飞色舞,仿佛那个沐火而战的人是他自己。
“桑铎可是我的侍卫,他那么勇猛,都是因为我这个主人的功劳!”
莉亚娜靠在他的怀里。
她用那双盛满了崇拜的蓝色眼睛看着他,不住地点头。
“王子殿下您说的是。”
“只有您这样伟大的王子殿下,才能驾驭猎狗那样凶猛的战士。”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这让乔佛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林恩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