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云不顾一夜未眠的疲惫,带着确凿的证据,直接入宫面圣。他将案件脉络、人证物证清晰呈上,言辞恳切,证据链完整。
皇帝震怒!科举舞弊,触及了他的底线。当即下旨,命苏云会同大理寺、都察院,即刻捉拿礼部侍郎及相关涉案人员,严加审讯!
圣旨一下,雷厉风行。礼部侍郎及其党羽还在梦中,便被如狼似虎的官差从被窝中拖出,投入大牢。整个京城官场为之震动!
丞相府内,气氛降至冰点。
落文渊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铁青。他没想到苏云动作如此之快,手段如此果决,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是你,对不对?”落文渊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他盯着站在下方,脸色苍白却倔强地昂着头的落明霞,“是你把地址给了苏云!”
落明霞没有否认,她深吸一口气,迎向父亲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父亲,女儿只是不想看到您一错再错!包庇纵容,只会让祸患更深!苏云他做的没错!”
“没错?!”落文渊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他毁了我多年栽培的心腹!打了我们清流一脉的脸!你将我们落家置于何地?!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女儿眼里有家,更有国法公理!”落明霞眼中含泪,声音却异常坚定,“父亲,您从小就教导女儿,要明辨是非,持身以正。为何如今,却要为了所谓的派系、权势,去践踏您曾经教导女儿坚守的原则?!”
“原则?那是书生意气!”落文渊怒极反笑,“在这朝堂之上,只有利益,只有生存!苏云小儿,不过是陛下用来敲打我们这些老臣的一把刀!你如今帮着外人,来对付你的亲生父亲,这就是你的原则?!”
父女二人,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争吵,理念的冲突,立场的对立,在这一刻爆发得淋漓尽致。
落明霞看着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心中痛如刀绞,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父亲,道不同,不相为谋。女儿……让您失望了。”她深深一拜,泪水终是滑落,转身决绝地离开了书房。
落文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情绪复杂万分,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说中心事的狼狈。
科举舞弊案以雷霆之势告破,主犯礼部侍郎被罢官下狱,等待严惩,其余涉案人员也纷纷落网。苏云因办案有功,刚正不阿,名声大噪,在朝中站稳了脚跟,甚至得到了皇帝更深的赏识。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他与落丞相一系彻底决裂,成为了清流官员眼中的“叛徒”和“酷吏”。而落明霞,因“忤逆”父亲,被变相软禁在丞相府后院的绣楼中,几乎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又是一个雪夜,比梅花定情时更冷。苏云站在丞相府外的高墙下,仰望着那座亮着微弱灯光的绣楼。他无法进去,甚至无法传递消息。他知道她因他而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雪花落满他的肩头,寒意刺骨,但他心中却燃着一团火。
不知过了多久,那绣楼的窗户,似乎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一道模糊的、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窗后,静静地,与他隔着一重风雪,遥遥相望。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无声的陪伴与坚守。
苏云凝望着那窗口的身影,仿佛能穿透风雪,看到她清亮而坚定的眼眸。他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胸口,那里贴身放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和她曾经写给他的“勿忘初心”。
他微微颔首。
窗后的身影,似乎也极轻地动了一下。
风雪依旧,前路未卜。但这一刻,两颗在权力与理想漩涡中挣扎的心,却在无声中紧紧靠在了一起。他们都知道,这场抗争远未结束,但只要彼此信念不灭,情意不改,这漫天的风雪,终有过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