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看毫无保留?我就让你看!
苏浅浅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犹豫、杂念尽数褪去,只剩下孤狼般的狠厉与决绝。她不再压制,将丹田内那缕微弱却坚韧的内息疯狂催动,尽数灌注于木剑之上。
“再来!”她清叱一声,竟主动揉身扑上!
剑招依旧是军中搏杀的路子,却多了几分属于她自己的刁钻与诡变。她不再硬撼其锋,而是凭借更为灵活的身法,如同鬼魅般游走,剑尖专挑萧策招式转换时那电光火石间的破绽。
萧策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手中木剑却舞得密不透风,见招拆招。他的攻势依旧刚猛无俦,带着沙场喋血的煞气,但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那煞气之下,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引导与考量。
演武场中,木剑交击之声如骤雨打芭蕉,噼啪作响。苏浅浅将“全力以赴”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每一次碰撞都让她手臂酸麻欲折,五脏六腑都在震颤,但她紧咬着下唇,甚至咬出了一丝血痕,硬是哼都未哼一声,只是疯狂地进攻、进攻、再进攻!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都倾泻在这狂风暴雨般的剑招之中。
终于,在一次电光火石的错身之际,苏浅浅捕捉到萧策因变招而露出的、几乎微不可查的左肋空门!她眼中精光一闪,木剑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蟒,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疾刺而出!
得手了?!
苏浅浅心神一荡。
就在这瞬息之间,萧策手腕诡异一翻,木剑后发先至,如同拥有生命般缠上她的剑身,一绞一挑!
“撒手!”
一股巧劲传来,苏浅浅五指一麻,木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哐当”一声落在青石板上。
而她自己,则因前冲之势过猛,加之兵器脱手,重心彻底失控,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预想中与冰冷地面的亲密接触并未发生。
她落入了一个坚硬却异常温热的怀抱之中。
萧策在挑飞她木剑的刹那,已然迅如闪电般踏前一步,猿臂一伸,将她稳稳接住,牢牢圈进了怀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苏浅浅整个人撞进他怀中,脸颊被迫紧贴着他玄色衣料下肌理分明的胸膛,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战鼓般轰鸣,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膜发聩,比方才所有兵刃撞击声加起来都要清晰、猛烈。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松木香,混合着激烈运动后蒸腾出的、独属于男性的阳刚汗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蛮横地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
萧策的手臂铁箍般环着她纤细的腰肢和单薄的背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柔软与不盈一握,以及那因脱力和惊吓而带来的、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急促温热的呼吸,毫无阻隔地穿透薄薄衣料,熨烫在他的心口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陌生的、令人战栗的悸动。
两人都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苏浅浅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怒火、倔强、不甘,都在这个猝不及防的、紧密无间的拥抱中,化为乌有,只剩下失控的心跳和脸上燎原般蔓延开的热度。
萧策垂眸,怀中人泛着绯红的耳尖,微微颤抖的羽睫,以及那因惊愕而微张的、泛着水光的樱唇,无一不冲击着他的视觉和理智。他原本蕴着怒意的冰封眼眸,早已被一种更深沉、更汹涌的暗流取代,那里面有懊恼,有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洞悉的、名为“心疼”的情绪。
他方才……是否逼她太甚了?
完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胸膛里那擂鼓般的心跳,还有我自己这颗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
他的怀抱……比看上去更坚实,也更滚烫。我像只被钉住的蝴蝶,动弹不得。脸上烫得能煎鸡蛋了,肯定红得没法见人。这比刚才那番生死搏杀还让人腿软心慌。
现在该怎么办?一把推开?会不会显得太矫情又刻意?可是……就这么被他抱着……这……这成何体统!
都怪他!非要逼我!非要动手!这下好了……
最终还是萧策率先打破了这致命的僵持。他动作略显仓促地松开了手臂,向后撤了半步,重新拉开了那令人心跳失序的距离。他的耳根处,也悄然漫上一抹可疑的淡红,语气却强行维持着惯常的冷硬,只是比平日低沉沙哑了许多:
“现在,可明白了?”他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如夜海,“无论是留有余地,还是孤注一掷,关键在于‘心无旁骛’。生死相搏,一念之差,便是阴阳永隔。方才你若能心志如一,那一剑,或可建功。但你……心神乱了。”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补上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不过,能逼得本王露出破绽,你……尚可。”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苏浅浅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苏浅浅垂着脑袋,盯着自己染了尘土的鞋尖,不敢与他对视,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弟子受教。”
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最终以这样一个始料未及的拥抱和一句别别扭扭的肯定画上句点。演武场上的气氛,变得粘稠而微妙,那若有似无的暧昧,非但没有因冲突而消散,反而在这场激烈的肢体碰撞与心灵冲击中,发酵得愈发浓郁,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两人之间,难以剥离。
萧策弯腰,拾起地上那柄属于苏浅浅的木剑,递到她面前。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微凉掌心的瞬间,两人都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迅速缩回了手。
“明日……继续。”萧策移开视线,声音恢复了冰原般的冷峻,但若细听,却能捕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僵硬。
“……是。”苏浅浅接过剑,声如蚊蚋。
他蓦然转身,玄色身影依旧挺拔如松,离去的步伐却比来时迅疾了几分,隐隐透出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浅浅独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掌心,和他胸膛残留的坚实触感与灼人温度,久久不散,烙印一般。
这剑,学得真是……水深火热,要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