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萧策如同天神降临,挡在了苏浅浅身前。他面色冰寒,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后怕,手中长剑斜指地面,杀气凛然:“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行凶?!厉风,全部拿下,留活口!”
“是!”紧随其后的厉风带着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上,那几个汉子虽然凶悍,但在靖王府精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顷刻间便被制服。
危机解除,苏浅浅紧绷的神经一松,这才感觉到手臂伤口传来的剧痛,以及脱力后的微微颤抖。她靠着墙壁,微微喘息。
萧策迅速转身,目光急切地落在她身上,当看到她手臂上那道殷红的伤口时,瞳孔猛地一缩,周身寒气更重。他几步上前,想查看她的伤势,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担忧:“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谁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他的连声质问,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苏浅浅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紧张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毫不作伪的心疼,心中那根名为“抗拒”的弦,似乎又被拨动了一下。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冷言相对,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刚才的打斗还有些微喘:“皮外伤,不碍事。”
她顿了顿,看着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解释意味?“我只是……闷了,出来逛逛。”
萧策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手臂上的血迹,又气又心疼,所有责备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触碰到她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先回府处理伤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
回到苏府,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柳氏看到女儿受伤,心疼得直掉眼泪。府里的大夫连忙过来清洗、上药、包扎。
萧策一直沉着脸站在一旁,直到大夫确认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冷得吓人。
“查!给本王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他对厉风下令,声音里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
处理完伤口,苏浅浅被勒令回房休息。萧策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跟到了苏浅浅的院门外。
月光下,两人隔着几步距离站着。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今天……多谢殿下。”苏浅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一次的道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实意。
萧策看着她,目光复杂:“本王若晚到一步……”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后怕,两人都懂。
“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苏浅浅却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彩,那是经过实战检验后建立起的自信,“我挡住了第一刀,还打伤了一个。韩师傅教的,还有二哥四哥教的,很有用。”
她甚至微微扬了扬包扎好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近乎炫耀的意味:“看,只是轻伤。”
萧策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他认识的苏浅浅,可以是运筹帷幄的郡君,可以是委屈坚韧的受害者,也可以是冰冷疏离的臣女,却从未见过她流露出这般……带着点孩子气的、因自身力量增长而骄傲的神态。这让她整个人都鲜活明亮了起来。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闪着光的眼眸上,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是很厉害。”
顿了顿,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你的基础已算扎实,但临敌经验太少,应变不足。若你想学……本王可教你剑法。”
苏浅浅愣住了。靖王亲自教她剑法?这……
看着她怔忡的模样,萧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就当……是报答你当初……在码头,还有那夜……照顾本王。”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苏浅浅看着他微微别开的侧脸和那紧抿的唇线,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在月光下,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轻如蚊蚋,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落在了萧策的心上。他猛地转回头,看向她,眼底有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炸开。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曾经的仇恨、隔阂,似乎在这共同经历的危险和这声轻轻的“好”中,又被冲刷掉了一层。演武场上的汗水,暗巷中的惊魂,此刻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这自在日子里的刀光剑影,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