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辆加固了减震的马车在陈老丈的指引下,缓缓驶出江州城,向着南岭方向行去。苏浅浅半靠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车厢内,知秋细心地在旁照料,生怕颠簸牵扯到她的伤口。苏舟与金算盘骑马跟在车旁,阿威阿布一前一后护卫,韩铁衣则统筹全局。
道路渐渐由平坦官道转为崎岖山路,马车行驶得愈发缓慢。窗外,典型的南方丘陵地貌展现在眼前,层峦叠翠,雾气缭绕,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绕过几道山梁,陈老丈指着前方一片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山峦,带着几分自豪又夹杂着愁苦道:“贵人,前面就是了,这片南岭,靠着我们村子的这一大片,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茶山。”
苏浅浅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初时还不觉如何,待马车又前行一段,爬上一处较高的坡地,视野豁然开朗时,她不由得微微吸了一口气。
眼前所见,已不能简单用“一片茶山”来形容。
那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海洋!
群山连绵,层层叠叠,从脚下一直蔓延到天际尽头,视线所及之处,几乎所有向阳的山坡、谷地,都被整齐的梯田所覆盖,而梯田之上,是一垄垄、一畦畦修剪得宜的茶树。它们如同巨大的绿色阶梯,依着山势,错落有致地铺陈开来,在晨雾与阳光下,泛着深浅不一的油润光泽。其规模之宏大,气势之磅礴,远超苏浅浅的想象!这绝非几十亩、几百亩的概念,放眼望去,仅是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恐怕就不下数千亩之巨!而这,还只是陈老丈口中“靠着他们村子”的这一部分!
“这……这片茶山,究竟有多大?”苏舟也看呆了,忍不住喃喃问道。
陈老丈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具体亩数,祖上也没细算清楚过。只听老辈人说,咱们陈家鼎盛时,这南岭向阳的七八座山头,近万五千亩地,都是咱家的茶山。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族人分家,又有些山头疏于管理,荒废了些。但就算如今,能产茶的山地,仔细算下来,稳稳的也超过一万亩了。”
一万亩!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在苏浅浅和金算盘心中炸响。一万亩茶园是什么概念?落雁城苏家倾尽全力,如今也不过四百三十亩田地,已是一方豪强。而这一万亩还只是保守估计!若是全部开发利用起来……
金算盘眼中精光爆射,手指已在袖中无意识地掐算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笔资产!不,这已经超越了资产的范畴,这是一片足以影响一域经济的产业基石!
苏浅浅心中的震撼同样无以复加。她原本只以为是几十亩、顶多几百亩的小茶山,正好用来试验空间提供的茶叶改良技术,慢慢发展。却不想,竟是如此一份埋没于深山、几乎被遗忘的巨大家业!
陈老丈还在絮叨着管理的艰难,茶树的老化,销路的狭窄,赋税的压力……这些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难题,此刻在苏浅浅听来,却更像是一座亟待挖掘的、布满尘土的巨大金矿!
马车无法再前行,众人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下了车。苏浅浅在知秋和苏舟的搀扶下,忍着脚踝和背部的隐痛,走近一片茶园。她伸手抚摸那些老茶树的叶片,触感粗糙,确实显得有些缺乏生机。她闭上眼,深深呼吸着这片土地的气息,试图感受其中的潜力。
就在她心神沉浸于这片广袤茶山之时,一个久违的、略带急促和歉意的电子音,突兀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宿主!宿主!能听到吗?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是铁蛋!
苏浅浅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被“抛弃”在险境时的委屈愤怒,也有失而复得的些许安心。
【你还知道回来?】她在心中冷冷地回应,【我以为你宕机了。】
【没有宕机!是……是上级主管部门突然召开紧急跨位面联席会议,召集令来得极其突然,强制所有辅助系统即刻下线参会,连留言功能都被临时锁死了!我……我也没办法!】铁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愧疚,【会议一结束,我立刻就跑回来了!宿主,你……你没事吧?我感应到你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生命体征曾极度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