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喜欢别人总把他娘和秦氏一家硬扯上什么“沾仙亲”的关系。
娘是仙人是她自己的事,跟他们这些亲戚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个和事佬模样的妇人出来打圆场,拉着周红兰的手劝道:
“红兰啊,听婶子一句劝。当初你们一家子落难到这里,要不是秦嫂子心善收留你们住了几天,你们娘仨指不定就被那张大户掳去糟蹋了,这份恩情你得记着啊!撇是撇不干净的。嫁在本村多好,知根知底,离娘家也近,以后大山要是真敢欺负你,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能帮你说道说道……”
然而,周红兰心意已决。
她太清楚这些“说道说道”的份量了。
真到了那时候,估计就变成了“忍一忍”、“为了孩子”、“家丑不可外扬”……
明知道是火坑,她凭什么还要往里跳?
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恩情”和所谓的“名声”?
“村长!”周红兰看向老村长,眼中带着哀求。
老村长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摆摆手。
“罢了!罢了!既然周丫头不愿意,这事就到此为止!仙人说了,让她自己做主!谁要再有意见……”
他猛地提高音量,板起脸,显出几分威严。
“自己去仙人面前说去!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村长发火,大部分村民都缩了缩脖子,有了退意。
但秦氏和周父却不甘心。
秦氏心里虽有些发怵,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啊,还有儿子的“名声”,她强撑着不肯罢休,嘴里嘟囔着:“村长,话不能这么说……”
周父则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对秦氏和村长作揖。
“村长、秦嫂子!都是我这闺女不懂事!我教女无方!教女无方啊!你们放心,这婚约继续!必须继续!我老周家一口唾沫一个钉!回去我就好好教训这孽障!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着,他一把拽住周红兰的胳膊,力气之大,让周红兰痛呼一声:“爹!我不嫁!仙人都说了……”
“闭嘴!反了你了!跟我回家!”周父厉声呵斥,拖着她就往外走。
周母哭着上前想拦:“她爹!闺女不愿意,仙人都点头了,你这么做……不怕仙人降罪吗?”
“滚开!妇道人家懂什么!”周父一把推开周母。
他儿子也赶紧拉住母亲,不耐烦地道:“娘!你就别添乱了!姐就是糊涂了,得让她清醒清醒!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老周家没家教呢!”
眼看周红兰就要被强行拖走,场面再次混乱。
“让开!都让开!县衙办事!”一声清冷的厉喝响起。
堵在马车前的人群被两名衙役强硬地分开。
车帘掀开,林星瑶踩着脚凳,缓缓步下马车。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剑,扫过全场。
整个村口,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喧闹、哭喊、争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
外乡人敬畏地看着这位“仙徒”和带刀的衙役,本村人则更是心头一紧。
林星瑶目光首先落在还在挣扎的周红兰和被推搡的周母身上,眉头紧蹙。
随即,她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了秦氏脸上。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又是你,秦氏?!就不能消停消停吗?上次伤人闹事,这次又在村口聚众喧哗!我师尊就住在村里,你们这般吵吵嚷嚷,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她的目光又转向村长,语带责备。
“村长,仙人住在村里,这是柳树沟天大的福缘!村民的言行举止,也该有些像点样子,不能再这般没规矩了。村口这么多人,外乡人看着,你们这般模样,不觉得给柳树沟丢脸?传出去,旁人会怎么说?仙人居住的村子,就这样?”
王铁柱面红耳赤,搓着手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妹,你……你别怪村长,这事儿……唉,真不好办。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要不……你给拿个主意?”
林星瑶目光如电,再次扫过在场的村民,最终定格在秦氏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
“有什么不好办?师尊当日亲口所言,她的亲事,让她自己做主,我当时就在场,听得清清楚楚!照师尊的话做便是了!”
她向前一步,逼近秦氏,语气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
“看来,有些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要时刻提醒一下,你们才能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
林星瑶意有所指,没有点破“全村被屠”的禁忌,毕竟外村人太多,传出去影响不好。
秦氏被她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强装镇定地梗着脖子:“什……什么事啊?”
“想不起来了?”
林星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锐利,猛地落在秦氏的腹部!
她并指如刀,对着秦氏腹部,轻轻一划!
这个动作,唤醒了柳树沟村民心底最深的恐惧!
集体腰斩!
秦氏脸色惨白如纸,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周围的村民,也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看向林星瑶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他们当然记得,只是……不愿意去想起。
而且,仙人救了县城,传的神乎其神,应该是好仙,不会再杀村里人了吧?
大家都活着,就是证明啊。
这段时间,大家也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