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刘平听到尖叫,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拳头攥得死紧。
肖雯雯眼神一凛。她迅速放下“银簪”,从藤箱里取出一个更小的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几滴透明的液体——强心针和呼吸兴奋剂的混合剂,滴入产妇口中。同时,她双手交叠,开始在产妇胸口进行标准的心肺复苏按压。
“砰!砰!砰!” 有节奏的按压声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稳婆彻底傻眼了,她从未见过这种救治方式!这……这简直是对死者不敬!
几分钟后,在强心药物和持续按压的作用下,产妇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重新开始了微弱的呼吸。
肖雯雯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纳米服模拟出的生理反应),但她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紊乱。她再次拿起“银簪”,在芯片的精确导航下,进行了一次极其冒险而精准的宫内操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只能听到压抑的呼吸声和屋内偶尔传来的、肖雯雯简洁到极致的指令。
终于——
“哇啊——!”
一声响亮却带着些微窒息的婴儿啼哭,如同破开阴霾的惊雷,骤然从屋内传出!
生了!孩子活了!
门外的赵铁柱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其他亲戚也纷纷抹起了眼泪。
刘平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靠着门框,大口喘着气,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混杂着激动与自豪的笑容。恩人做到了!又一次,从鬼门关抢回了人命!
屋内,肖雯雯迅速处理了新生儿口鼻的羊水,剪断并消毒了脐带(使用了拟态的止血钳和消毒液),将哇哇大哭的婴儿交给激动得老泪纵横的稳婆清洗包裹。她又给产妇用了强效的宫缩剂和抗生素,仔细检查并缝合了轻微的撕裂伤。
当她做完一切,摘下“手套”,收拾好藤箱时,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惨白的月光,透过云隙,照进这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屋宇。
赵铁柱和家人冲进屋里,看着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的媳妇,和襁褓中哭声渐止的孩子,对着肖雯雯就要下跪。
肖雯雯微微侧身避开。“按方调理,静养即可。”她将一张写有产后调理注意事项和草药方子的纸递给赵铁柱(上面的字是她用这个时代的笔触临时学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产房需通风,但忌直吹产妇。所用布巾,务必沸水煮洗。”
她说完,便拎着藤箱,走出了赵家。
刘平立刻跟了上去,默默走在她身侧。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湿漉漉的村路上。
一路无话。直到快到土地庙时,刘平才忍不住,低声道:“恩人,您……您累了吧?” 他看到了她额际未干的“汗迹”。
肖雯雯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庙门前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片刚刚放晴的、深邃的秋夜星空。星子清冷,遥远。
今晚的行动,风险评级很高,几乎触及b级介入的底线。但结果,符合任务核心目标——挽救生命。
刘平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清瘦而挺直的背影。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冰冷的光晕。方才在赵家,她那精准到近乎冷酷的操作,那面对死亡威胁毫不动摇的镇定,那起死回生般的手段……再一次深深震撼了他。
他心中那股混合着崇敬、感激、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依赖与憧憬,如同春夜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得更紧。
他深吸了一口雨后清冷的空气,鼓起勇气,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恩人,我……我想成为像您这样的人。”
肖雯雯身形微顿,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月光下,少年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倒映着星辰,也倒映着她清冷的身影。那里面,有未经世事的纯粹,有初生牛犊的勇气,更有一种经过锤炼后,破土而出的、对某种信念的执着。
肖雯雯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给出“可”或“不可”的回答。
她只是重新转过身,推开了土地庙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将月光和少年炽热的宣言,一同关在了身后。
庙内,一片黑暗。只有她腕上拟态手镯的屏幕,幽幽地亮了一下,显示出一条新的警告日志:
“检测到任务关联原住民情感投入度显着提升。注意维持必要干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