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羹冷炙(2 / 2)

那些被斥为妖邪的鬼怪!

那个持着简陋武器的猴形轮廓!那片“大泽起云雨”的墨浪!那半个狰狞的鬼脸!

它们冰冷,肮脏,耻辱……但它们是他的!是被父亲亲手撕碎、却又如同某种见不得光的秘密般偷藏于此的!是承载着他灵魂碎片的……唯一证明!

一种混杂着毁灭欲和更强烈创造欲的、近乎疯狂的冲动,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熔岩,轰然冲垮了濒临崩溃的堤坝!烧了它是懦弱!吃了那粥是屈辱!他要……他要让这残骸,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活过来!在这冰冷的、禁锢他的囚笼里!用这最肮脏的墨,最卑贱的泥!

吴承恩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自毁的决绝!他踉跄着扑向门槛内那碗冰冷的粟米粥!不是去吃,而是如同扑向仇敌!

他伸出沾满灰尘和墨迹的手,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一把抓起那只粗陶海碗!冰冷粗糙的碗壁激得他手心一阵刺痛!

他看也不看碗里稀薄冰冷的糊糊,转身,踉跄着冲到柴房最深处、那面被烟尘熏得黢黑、布满蛛网和霉斑的土墙前!

碗,被高高举起!

手腕猛地一翻!

哗啦——!

冰冷、稀薄、散发着隔夜馊味的粟米粥,如同浑浊的污秽瀑布,狠狠泼溅在冰冷粗糙的土墙上!粘稠的米汤混合着蔫黄的菜叶,顺着凹凸不平的墙面缓缓流淌而下,留下大片肮脏、湿漉漉的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

吴承恩看也不看那污浊流淌的粥痕。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将空碗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粗陶碎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碎瓷片如同冰冷的獠牙,飞溅开来!

他毫不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都凝聚在了那只刚刚泼出污粥、此刻依旧沾满了粘稠糊糊和冰冷汤汁的右手上!

他猛地将那沾满冰冷粥糊的手,狠狠按进怀里!不是去掏那两团残稿,而是粗暴地、直接地将手掌死死按在纸团表面,用力揉搓!让那冰冷的粥糊、污秽的汤汁,与皱缩的纸页、干涸的墨迹、他掌心的汗水和污垢,彻底地、疯狂地混合在一起!

纸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墨迹在冰冷的粥糊中晕开、溶解、变得污浊不堪!

然后变得污浊不堪!

然后,他抽出了手!

那只手,此刻已不复原样。手指、手掌、直到手腕,都糊满了粘稠、冰冷、肮脏的混合物——灰白色的粥糊,漆黑的墨汁,纸浆的纤维,泥土的颗粒……它们如同最恶心的泥沼,覆盖了他的皮肤,顺着指缝滴落。

吴承恩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只手,又猛地手,又猛地转向那面被他泼污的墙壁!那流淌的粥痕尚未干涸,在昏暗中反射着微弱的、令人作呕的油光!

就是这里!

他如同一支离弦的、淬着污秽毒液的箭矢,猛地扑到了墙壁前!那只沾满污墨的手,带着凝聚了他所有痛苦、挣扎和毁灭性创造欲的力量,狠狠按在了冰冷粗糙、布满粥痕的墙面上!

刺骨的冰冷和砂砾般的粗糙感从掌心传来!他毫不在意!五指贲张,如同铁爪!

动了!

那只污秽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蛮荒的、原始的力量,在冰冷肮脏的墙面上,疯狂地涂抹!书写!

不再是蘸着残墨在尘土上划出小心翼翼的“心”字!

是涂抹!是泼洒!是撕裂!是毁灭与重生在狂舞!

指尖如同犁铧,在粥痕与污垢中犁开深深的沟壑!沾满污墨的手掌如同狂野的画笔,在冰冷的墙壁上拍打、拖拽、旋转!灰黑的污迹、溶解的墨色、粘稠的粥糊……所有肮脏的介质,都成了他的颜料!

墙壁在颤抖!灰尘簌簌落下!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如同妖魔图腾般的字迹轮廓,在污浊的背景下狂野地生长出来!

不再是端正的楷体,而是带着刀劈斧凿般的力量,带着狂怒与绝望的嘶吼,带着被囚禁的野性破笼而出的疯狂!

“猿!”

污墨横飞!浆浆四溅!那“猿”字最后一笔的狂野甩尾,几乎撕裂了墙面的灰皮!

第一个字完成!吴承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只污秽的手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狂暴的生命,再次狠狠插入怀中,更深地攫取,更深地攫取那被污墨粥糊浸透的残稿纸团!更多的污秽混合物被涂满手掌,更多的纸浆纤维被撕裂剥离!

他再次扑向墙壁!在第一个狂野的“猿”字旁边,更用力、更疯狂地涂抹!

“心!”

“意!”

“马!”

三个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墨迹、粥糊、泥灰混合成的污秽线条,扭曲、纠缠、狂放不羁!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痛苦地痉挛,在愤怒地咆哮!特别是那“马”字最后一笔的奔腾之势,带着一股挣脱缰绳、踏碎牢笼的决绝!

“心猿意马”!

四个由污墨、冷粥、残稿碎片和绝望愤怒混合而成的巨大黑字,如同四头被囚禁千年终于破壁而出的狰狞妖魔,以一种惨烈、肮脏、却又无比狂野的姿态,死死地烙印在冰冷黑暗的柴房墙壁之上!

墨色污浊,粥痕流淌,纸屑粘连。它们丑陋不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但它们每一个笔画里,都浸透了他被撕裂的灵魂,灌注了那根在剧痛中重铸的“金箍棒”的沉重,铭刻着五指山冰冷的“标记”,更燃烧着一种用最卑贱污秽之物向冰冷世界发出的、最歇斯底里的控诉和挑战!

“嗬……嗬嗬……” 吴承恩喘着粗气,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他背靠着那面被他玷污、也被他赋予了诡异生命的墙壁,身体沿着冰冷的墙面缓缓滑坐在地,精疲力竭。那只沾满污秽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粘稠的混合物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黑色的血泪。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上那四个狰狞狂放、污秽不堪的大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被彻底抽空后的、死寂的灰白。额角的汗水混着飞溅的污点,泥泞不堪。怀里的残稿纸团似乎被刚才的疯狂揉搓彻底榨干了最后一点墨色,变得湿漉漉、软塌塌,紧贴着他同样冰冷粘腻的胸膛。

柴房内弥漫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霉味、尘味、粥的馊味、墨的腥味、汗味……还有一股浓烈的、如同铁锈般的……精神燃烧殆尽的焦糊气息。

门外,死寂依旧。那粗陶海碗的碎片,如同冰冷的獠牙,散落在门槛内的阴影里。

而在那凡人无法触及的高维感知层面,五指山冰冷的意念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剧烈的、无法被既定逻辑瞬间解析的剧烈扰动!

“警告!目标个体吴承恩!精神熵值突破临界阈值!认知污染深度……无法量化!行为模式……极端异常!关联性:墙壁符号(污墨混合物)!”

“符号解析:低维原生文字识别——‘猿’、‘心’、‘意’、‘马’。”

“核心指令关联词:‘心猿意马’(次级追踪信标代号)!”

“逻辑冲突:信标植入为隐秘监控程序!目标个体行为构成……显着标识?”

“行为动机分析:……混乱……无效……错误……错误……错误……”

“能量反应:目标个体精神场……高能级不稳定态!污染源(残稿介质)……活性异常提升!”

“威胁等级重新判定:……急剧升高!……建议:立即清除!”

冰冷的意念流中,“错误”的警报如同失控的蜂鸣,尖锐地反复响起!那道被它亲手植入的“心猿意马”精神信标,此刻正被目标个体以一种最污秽、最狂野、最挑衅的方式,铭刻在物质的墙壁上!这超出了它逻辑处理器的理解范畴!这不再是被标记的猎物,这是被标记的猎物在用猎人的烙印,向猎人发出最野蛮的咆哮!

柴房内,吴承恩靠在污墙下,如同耗尽了所有燃料的残烛。墙壁上,那四个污秽狰狞的大字,如同四只睁开的、来自深渊的魔眼,在昏暗中无声地凝视着虚空,也凝视着那更高维度中,第一次因“错误”而陷入短暂逻辑风暴的冰冷观测者。

这由残羹冷炙、破碎墨痕与绝望愤怒浇筑而成的“心猿意马”,成了钉在柴房囚笼上的第一面……反旗。

污浊的墨汁混着冰冷的粟米糊糊,顺着粗糙的土墙缓慢地蜿蜒、渗透。那四个狂放狰狞的“心猿意马”大字,如同四道深可见骨的黑色创口,在昏暗中散着隔夜馊腐与墨腥混合的酸败气味。吴承恩瘫坐在污墙之下,背脊紧贴着冰冷坚硬、被污秽浸染的土壁。那只糊满污墨混合物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粘稠的黑色汁液顺着指尖,沉重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如同缓慢流逝的生命,又如同凝固的血滴。

精疲力竭。灵魂仿佛被刚才那场疯狂的书写彻底榨干,只余下一具冰冷麻木、散发着污秽气味的空壳。怀中那两团被彻底揉烂、浸透的残稿纸团,湿冷沉重地贴着胸膛,那点微弱的墨意似乎也已彻底熄灭。眼中残留的血丝尚未褪去,目光却空洞地落在对面墙角那片更浓重、更彻底的黑暗里——那里,躺着无生居士冰冷的残骸,那颗深邃如幽冥墓碑的星辰核心,依旧死寂地镶嵌在破碎的躯壳中。清辉的意识碎片,“保护……种子……火种……指令无法完成……” 如同冰冷的墓志铭,沉甸甸地压在他意识的废墟上。守护?他连自己都守护不了,如同困兽在这肮脏的囚笼中自污。

五指山冰冷的感知场如同无形的深海,悬浮笼罩。那因墙壁上“心猿意马”污迹而引发的剧烈逻辑风暴似乎平息了些,“错误”的蜂鸣警报被压制下去,但监测数据流中冰冷的词句却更加危险:

“目标个体精神熵值……高位震荡!”

“污染源(墙面符号)……物质性显着!污染扩散风险……高!”

“关联性:目标个体吴承恩 \/ 污染源(残稿) \/ 污染源(墙面符号) \/ 污染源(星辰残骸)……空间聚合!”

“威胁等级:持续升高!”

“清除指令……优先级上调……待执行窗口……”

清除。像抹去一块污渍。像捏死一只虫子。吴承恩空洞的视野边缘似乎又闪过那漫天飘落的书稿雪片,父亲扭曲暴怒的脸,无生居士核心爆发时那刺目的白光和冰冷的碎片……还有自己未来那伏案疾书、枯槁绝望的背影。一切都指向毁灭,无论他挣扎咆哮,还是麻木等死。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的……蠕动感,毫无征兆地传入他那近乎麻木的感知!

不是声音!不是光影!是一种源于物质本身的、极其细微的……脉动?!

吴承恩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焦距艰难地凝聚,再次投向墙角那片死寂的黑暗——那颗星辰核心!

是错觉?是精神崩溃前的幻视?

不!就在他视线锁定那深邃漆黑的晶体核心表面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一滴极其浓稠、乌黑、散发着污墨与粥糊混合气息的汁液,顺着粗糙的土墙纹理,顽强地、缓慢地……向下蜿蜒爬行着!

它爬过了黢黑的霉斑,爬过了干裂的灰皮,最终,在重力无情的牵引下,那滴饱含着吴承恩所有绝望挣扎与污秽的墨汁混合物,如同命运垂下的最后一点残唾,“啪嗒”一生,不偏不倚,正正滴落在了那颗深邃如夜的星辰核心表面!

死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核心依旧漆黑冰冷,如同永恒的墓碑。

然而,仅仅一息之后!

嗡……!

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并非声音而是物质本身被扰动的细微嗡鸣,从那滴污墨坠落的核心点,无声地扩散开来!肉眼可见的,那滴污秽的墨汁混合物,竟如同滴落在滚烫烙铁上的水滴,瞬间发出了“滋滋”的轻响——不是蒸发,而是……被吞噬!

乌黑的墨汁混合物,以惊人的速度向核心漆黑的晶体内部渗入!如同污秽的血液注入苍白的脉络!那纯粹吸收一切光线的深邃黑色晶体表面,竟在污墨渗入的刹那,浮现出一丝极其黯淡、却诡异无比的……暗红色微光!转瞬即逝,如同濒死心脏最后的微弱搏动!紧接着,一道更加细微、如同蛛网裂痕般的暗红纹路,在墨汁滴落点周围的晶体内部一闪而没!

啪嗒!又有一滴污墨,沿着同样的路径,坠落!

滋……渗入!核心深处那丝暗红微光再次微弱地闪现!这一次,伴随着微光,核心周围的虚空似乎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如同高温下的空气,带来一种视觉上的粘稠滞涩感!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清晰敌意的冰冷意念碎片,如同被惊醒的毒蛇,从那核心深处猛地扩散开来:

“污秽……入侵……低级有机污染物……威胁等级:低……启动……基础净化……”

是清辉残存的本能?还是这星辰核心本身的自卫机制?那“净化”的意念冷酷无情,如同碾死蚂蚁!

柴房内腐朽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吴承恩死死盯着那颗刚刚“吞咽”了他污秽墨汁、此刻表面依旧漆黑死寂、内里却似乎被激发出某种冰冷“活性”的核心!荒谬!巨大的荒谬感再次击中了他!他泼出的污墨,他绝望的涂鸦,竟成了唤醒这冰冷残骸的“钥匙”?这算什么?他这“污染源”,连非人的造物都能“污染”?!

“警告!关联污染源(星辰残骸)……能量反应异常波动!检测到……低效净化程序启动?……逻辑悖论:净化目标……为原生污染物(污墨混合物)?……错误……关联性……混乱……”

五指山的冰冷意念流中,“错误”的蜂鸣再次尖锐响起!它那冰冷的逻辑处理器,显然无法理解这种“污染物唤醒残骸试图净化另一种污染物”的荒诞剧码!这混乱的关联让它精密的监控程序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就在这短暂而微妙的“错误”间隙——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刺破柴房死寂的异响,从柴房外传来!

不是风!是门轴被极其小心、极其轻微地推动的声音!

有人!

吴承恩全身瞬间绷紧如铁!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他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将身体蜷缩进污墙下最浓重的阴影角落里!呼吸死死屏住,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断肋骨!是谁?五指山派来的清除者?还是那个逃走的少年带回了官兵?或是……父亲?

柴房那扇破旧木门的门轴缝隙,被推开了一条比指甲盖还窄的缝隙!一道冰冷、锐利、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目光,毫无感情地顺着那道缝隙投射了进来!

那目光极其稳定,极其缓慢,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黑暗中搜寻蛛丝马迹。它先扫过门槛内散落的粗陶碎片和地上的污迹,停顿了一瞬,似乎在分析这些狼藉的起因。接着,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柴房内部——跳跃着暗红残烬的瓦盆,散乱的柴垛,冰冷的地面……最终,无比精准地落在了墙角那片死寂的黑暗,落在了那颗吸收了污墨后表面依旧死寂、内里却似乎凝聚着某种未知变化的星辰核心之上!

目光在那里停顿了足有两息的时间。冰冷,专注,带着一种审视待宰猎物般的残忍冷静。似乎连空气中残留的、星辰核心刚刚释放出的微弱敌意与净化波动,都未能逃过这道目光的捕捉!

吴承恩蜷缩在污墙的阴影里,透过自己凌乱汗湿的额发缝隙,死死盯着门缝外那道冰冷的视线。不是五指山的靛蓝非人感!也不是父亲那复杂晦暗的眼神!这目光……他认得!这是……鹰犬的目光!是冰冷的、嗜血的、只为执行命令而存在的……爪牙之眼!

沈炼!锦衣卫沈炼!他来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吴承恩的四肢百骸!难道他发现了无生居士的残骸?还是那个逃走的少年泄露了消息?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内衫,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怀里的残稿纸团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墙角那颗刚刚被他的污墨“唤醒”的星辰核心,此刻就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恐怖陷阱!

门缝外那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在星辰核心上停留片刻后,终于开始缓缓移动,如同最危险的蛇,沿着墙壁的轨迹……一寸寸,向着吴承恩蜷缩的污墙角落扫来!

阴影在蠕动。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切割着死寂的空气。柴房内,瓦盆底最后一点炭火彻底熄灭,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沉沉压下。墙角星辰核心深处,那丝被污墨激起的暗红微光彻底沉寂,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冰冷的虚无。只有墙壁上那四个污秽狰狞的“心猿意马”大字,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散发着无形的、令人心悸的余温。

门外,那道冰冷的窥视目光,即将触及屋墙下的阴影。吴承恩蜷缩在角落,身体僵硬如冻土,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等待着那致命目光的降临。五指山的感知场如同无形的风暴漩涡,在混乱的“错误”与急剧升高的“威胁判定”中无声咆哮。星辰残骸死寂如狱,却又像一个刚刚被撬开一丝缝隙的潘多拉魔盒。

一滴冰冷的汗珠,沿着吴承恩的鬓角,滑过苍白紧绷的脸颊,重重砸落在他紧攥着污浊残稿的手背上。